來到文邑,才知道文邑人稱呼他們的王為「帝」,這位帝子,便是文邑王的長子文曜。
他身穿的紅色錦袍華美奪目,嘴角的笑意潺湲:「我曾聽人說,海邊的人就像海鳥一樣,會將家建在海崖上,每當潮水退去,他們就沿著繩索下來,到海灘拾取海產。自從見到覡鷺後,我覺得人們的說法都是錯的。」
「人們說南方人住在樹林裡,睡在樹上,又說南方人住在海崖上,在崖石間鑿窟做居室,想來都是胡言,要是真得和我們有這麼大的差異,覡鷺就不會身穿絲袍,以美玉佩身,我想南方的屋舍,也同樣高大、華美。」
少年的話讓青南詫異,他生長在深幽的宮城裡,偶爾能到城外走動,他不是一位旅人,從未見過廣闊天地,卻有廣闊的胸襟。
「人們因為環境的差異,而營建不同的屋舍,有些海邊居民會在海水侵漫的土地上打下木樁,再將房子懸空搭建在高高的木樁上面,人們往來倚靠小舟,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舟,出行很方便。」
「原來還有這樣的辦法啊,真有意思。」文曜眼眸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什麼東西這麼有趣?」
玄暘高大身影出現在花叢中,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他一改平日裡的裝束,脫去形影不離的岱夷斗篷,換上一身絳紅色長袍,髮絲梳理得一絲不苟,髮髻上插著象牙笄,左耳上戴著綠松石耳墜。
腰間那些象徵旅人身份實用的小工具都被卸去,圍上一條彩織的腰帶,懸掛著玉石配飾與一把玉柄細石刀。
「暘哥,覡鷺正與我講述南方的事情。」文曜見到玄暘,立即迎上去,顯得很親昵。
拍了下文曜的肩,玄暘說:「去吧,你父在找你,掌典老頭跟他說一早就不見你人影。」
「那老頭總愛跟我嘮叨祖先的故事,翻來覆去地講,早聽過無數遍,我都要睡著了。」文曜看向站在一起的兩人,笑語:「要是覡鷺能在文邑多住些時日,我想請巫祝將覡鷺的見聞記錄在典冊上,以後我的孩子、孫子就都能聽到新故事了。」
「每次有旅人到訪文邑,你都想讓巫祝記下他們的見聞,我看竹子都得被你給砍光了。」
「那不至於,天下的竹子哪裡砍得完,再說文邑的典冊室很大,足夠收藏旅人們的故事。」
聽見玄暘誇張的說辭,文曜忍俊不禁。
紅色錦袍少年邁著優雅的步伐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紅色的廊柱間,仿佛他便是這尊貴的朱色本體,是文邑清雅的池苑與氣派巍峨的宮城塑造出這樣一位帝子。
帝子已經離去,池苑只剩他們兩人,青南端詳玄暘的長袍,是件絲袍,顏色純正,使用的是提純過的礦物染料,才能染成這樣純淨的色彩。
來到文邑後,青南已經熟悉文邑王族身上華美多彩的衣物,從而他能斷定玄暘身上長袍的產地。
「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