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鷹庚是白棠的朋友,白棠在大鷹城這些年沒少受他關照。」
聽見隼跖的話,鷹膺的表情明顯不自然,他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只是喝酒。
過了許久,才聽見鷹膺說:「你與白湖人親好,白湖的路又熟,我先前以為你會同意率領提親隊伍,為提親人導路。」
「大鷹城有的是認識去白湖路的人,不缺引路人。山鷹之子,我有件事要問你。」
「什麼事?」
看向眾人擁簇下的鷹金,又看向與自己同席的鷹膺,隼跖問:「你們倆兄弟近來關係和睦,是自己想通了,還是聽了他人的勸言?一個鳥窩裡出生的雛鳥還要爭食,兄弟間不能相容,我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
「有人勸言,不過……」鷹膺又喝下一杯酒,將空杯放下,他挑起眉頭:「我要是想不通,誰勸也無用。」
「你恐怕早就想明白,但不肯說,外人都以為你們倆兄弟還在爭鬥。你看,人們的心意不能互通,就會心生猜忌。」隼跖最後一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你沒想通?」
聽見鷹膺的反問,隼跖言語有些淡漠:「我怎麼想不重要。」
隼跖有個妒賢嫉能的兄長,心胸可不像鷹金那麼寬廣。
「隼跖,隼城只是座不起眼的小城,高地有多少城主想要你。」
「我在當旅人。」隼跖為自己倒杯酒,呷口酒,說道:「人們離開故鄉,選擇當旅人,不就是因為對故鄉的人與事都感到厭倦嗎?」
鷹膺回道:「當旅人有什麼樂趣,大鷹城能容納四方的來客,你應該在這裡娶個妻子,在這裡安居。」
青露額頭上的汗水滴落,一滴又一滴,他顧不上擦拭,而是專注地,盯著捆綁在木柱上的白棠,他的拳頭握緊,越握越緊,口中念叨:「他不動了……」
「過來幫忙,我給他鬆綁。」
玄暘為木柱上的人鬆綁,並取下他口中為防止喊叫塞進去的布團,只見白棠披頭散髮,身上的衣物因為先前的劇烈掙扎而十分凌亂,撥開長發,見到兩隻直勾勾,失去焦距的空洞眼睛,如果不是聽見呼吸聲,碰觸到臉龐傳遞的體溫,恐怕要以為這是一具失去生命,沒有靈魂的軀殼。
縱使眼睛失去光彩,那雙眼睛仍舊美麗,他有張漂亮的臉龐,往時這張臉龐總是顯得憂鬱,此時白皙得失去血色,給人一種破碎感。
失去束縛,白棠的身體立即栽倒在青露懷裡,青露使出力氣將人扶住。
兩人把白棠轉移到蓆子上,讓他平整地躺臥,青露為白棠蓋上被子,守在一旁。
白棠已經力竭,他躺下後,便緩緩合上眼瞼,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見他入睡後輕輕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