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皺眉,「今年的地,能收回種子就不錯了,現在不打獵,冬天拿啥買糧?」
山民獵戶的最大進項就是靠賣皮子,野物肉倒是也能賣,但夏日天熱,鮮肉背出去都臭了,只能做成鹹肉,可大部分也是自家吃了。
現在正是打獵的好時機,山里草木旺盛,小動物多,肉食性動物也開始繁衍,動物獸性也沒剛開春時大,打到獵物回來宰殺,皮子硝制好存著,秋上帶出山賣個好價錢買糧。
可以說山民一年的生計主要靠夏秋兩季打獵得來的皮子,賣菌子、山貨或者偶爾遇到的靈芝人參,不過是個搭頭。
「大嫂你哪知道這些人啊,以往沒地沒靠頭,只能進山,現在好些人就等著秋上地里收了吃現成的糧呢。」柏翠滿臉不耐,以往是真不知道白雲嶺人真這麼懶,「嘴上這麼說,也沒見誰多往地里跑兩回。」
「連馬驢子都主動跟著大哥進山打獵去了,有些漢子卻成日待在家,也沒見去地里除草,趙嫂子說有些人家豆子地的草比苗都高了。」
謝燁嗤笑,「馬驢子進山也不見得就是變勤快了。」不過是不想待在家被別人薅著幹活罷了。
他放火燒菌子林,背了一百二十兩的債,這可是欠白雲嶺所有人家的,今年春開荒時被好些人家壓著給自家幹活開地。
大家也知道,等著馬驢子主動還錢那是異想天開,還不如薅著人給自家幹活,算工錢抵欠債,因此,開春後馬驢子的日子很是不好過。
現在不用開荒種地,但地里需要除草,有些太旱的地塊得背水澆灌,馬驢子就主動跟著柏蒼進山,說是學打獵。
在謝燁看來,是這人不老實,伺機尋找逃跑的時機和路線,跑山外沒個收益估計得餓死,只能往更深山裡逃,現在天氣越發熱,不怕凍著,只要早早找到合適的落腳地,存些野物肉山貨菌子乾菜的,一個人冬天也不怕沒吃的。
馬驢子大概率就是先跟著去熟悉往黑熊寨的路了,指不定哪天就逃的無影蹤。
不過眼下人還在,倒是可以先放放,白雲嶺這些現成的懶漢得管管。
「都有誰家的人沒進山?地里也沒見幾個年輕人啊!」謝燁站在屋檐下,眯眼往對面山頭的地里看。
陽光亮的刺眼,沒一絲風,空氣里儘是悶熱,地頭的人影看得一清二楚。
都是戴斗笠草帽除草的老年人,還有那老漢背著背簍,背簍里裝一隻木桶,從河道背水上山到地里澆豆苗的。
柏翠坐檯階上簸曬乾的灰灰菜,「大哥叫人進山的時候說留在家除草,沒一個人去地里的,趙嫂子去串門,碰見了好幾個在家睡大覺。」
也不是趙氏閒得慌非去串門,而是張剛媳婦劉小梅有了身子,趙氏又才嫁進來,張強還進山了,劉氏便耍起婆婆的威風,叫了二兒媳回家做一大家子的飯。
春水又不能挑撥二嫂和她娘的關係,強勢地攔著不讓去,且說趙氏覺得作為兒媳是小輩,婆母有再多的不是也是長輩,就去大伯哥家幫忙做飯。
一天兩頓飯,早晨去傍晚回,她自己也在公婆跟前吃,順道帶了針線,空閒的時間做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