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柏恭家卻不大安寧。
李氏叨叨咕咕,聽得柏恭氣悶,壓著火氣道:「你要不樂意你回你娘家去,我要沒死,這個家裡就得我做主。」
李氏啞著嗓子半張著嘴久久沒出聲,十幾息後索性翻身面對牆壁,眼淚卻不爭氣的滑落在枕頭上。
因著當年那事,她是有些怵柏蒼這個小叔子的,無人知道,當年這人查出來是她找仙姑問卦,還將三嬸黃氏命硬克夫的流言傳遍白雲嶺。
她沒忘記柏蒼半道截住她時的神色,面無表情可眼裡的狠厲,那是嗜血奪命才能平息的,要不是四叔趕來,她哪能活到現在。
往年丈夫跟柏蒼爭主事人,她全心全意支持,不僅僅是為家裡謀些便利,更是為了壓柏蒼一頭,不然她心裡總懸乎著。
可現在丈夫不僅不跟人爭,反過來還幫著人,今兒晚上帶人進山找人就是丈夫主動出面牽頭,他這是,一點都不顧及自己啊!
越想越心酸,越想越委屈,李氏忍不住抽噎。
可惜,柏恭聽到了也當沒聽到,閉著眼思忖接下來的事情。
在四叔家,老八提議讓他明兒帶人出山,將今天的野物處理掉,他拒絕了。
但他家得買些糧食,以往都是託付二房或四房的堂弟,這次他想讓大兒子去,這個兒子不能再廢下去了。
次日清晨,天色灰濛濛,勉強能看出對面山頭的形狀,坡道上已經人頭攢動,火光閃耀。
見人齊了,柏蒼跟二堂哥柏仁說幾句,叮囑了一回大侄子,便讓帶隊的人領著大傢伙兒出發。
這次帶隊的是馬鐵梁,馬鐵柱為了給媳婦整個織布機,也跟著一道。
馬鐵梁將信封塞在里衣貼胸口的口袋裡,拍了拍,和弟弟抬起綁在竹架上馬鹿,其他人亦是如此,只隊首隊末兩人背著背簍手持火把照明。
白雲嶺眾人依舊將人送到橋頭,柏蒼跟著一道,謝燁卻沒去。
這次帶隊的不是自家人,出山的人集合便沒在柏家,她也就偷懶多睡了會兒,此時才起來洗漱呢。
柏翠還想多賴會兒,見大嫂起床,惦記著昨晚那些盆燙麵,也打個哈欠起來。見對面山頭小道上移動的火光,吶吶道:「二哥能辦好麼?」
沒錯,這次野物在縣裡出手事宜,柏蒼全權交給弟弟。
謝燁卻猜到柏蒼是鍛鍊人呢,笑道:「放心,怎麼著也不會虧的,大不了少賺點就是。」
也是幸虧柏松沒聽到這話,不然非得跳腳不成,他哪裡是能吃虧的人!
搖搖晃晃站起身,找了不遠不近的地兒放了水,摳了摳眼角,柏松舒展著胳膊回火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