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天色大亮巷子裡的人出門買菜,結果撞見牆根下凍得梆硬的柳敗家。
雖然柳童生對這個兒子已經不抱希望,可被人打死在家門外怎麼著也得討個公道。
他前腳去縣衙報案,後腳牙子來家裡拽人,還是鄰里看不過眼阻攔了一二,柳春生這才沒被帶走。
就先縣令那做派,柳童生沒得好還挨了十板子,回家得知枉死的兒子將孫子賣了直接發了狠,強撐著帶孫子將兒子的屍體拉到人牙子家門口要當面對質。
人牙子本就心虛,哪還敢看面目全非的柳敗家屍體,躲在家裡任憑如何敲門都不應聲,後來也不知怎的悄摸搬走了。
柳童生趁著年底給人寫對聯掙了幾十文錢買了副薄棺將兒子入殮下葬,不過從牙子搬家他琢磨出是兒子那幾個狐朋狗友乾的,便時不時去幾家鬧。
這也是謝燁柏家兄弟和柳春生頭次見面,他被莊家下人圍毆的原因。
現在的縣令是個干實事的,再說人也不缺錢,柳童生去喊冤時人重新審查此案。
結果就是莊健幾人流放,連帶搬走的人牙子都沒逃過,而幾家還得交罰金給柳家賠償,一時之間又是發賣家下僕人又是典當器物,及至交完罰金付清賠款有精力撈人時,家裡老爺已經流放西北早出了府城。
想到縣裡人指指點點,兒子上學書院拒收,女兒說親媒婆不上門,幾家變賣田產投奔親戚去了。
可縣裡人皆知柳家得了賠償,自家成了香餑餑,柳童生擔心孫子被人忽悠走了兒子的老路,買了一個鋪面,余錢置了地,恰好柏蒼找上門,便帶著孫兒直接進山。
謝燁用錐子挑燈芯,火苗在她的撥弄下搖搖晃晃,落在牆壁上的高大人影跟著晃了起來。
她心下嘀咕:難怪這人回來就像中了邪,眼帶鉤子不說,時不時得表現一番,活脫脫開屏的孔雀。
翠兒從後院出來往灶房瞄了一眼,跺腳後掀開帘子進正堂,搓著手往東間去,「大哥是準備當灶頭把式嗎,又去灶房忙活了。」
「有現成的飯吃你還不樂意了?」謝燁丟下錐子將手壓屁股下暖。
翠兒手搭炭盆上烤,哈氣道:「要是能做的好吃點我就更樂意了。」
天知道,大哥做的飯也就剩個熟了能吃,沒滋沒味的,要不是有油潑辣子、豬肉臊子、菌菇醬做澆頭,她是吃不下的。
「不過也好,日後嫂子你懷上了坐月子大哥都能伺候你。」
謝燁白她一眼。
翠兒卻是不介意,笑嘻嘻跺腳。
她大哥的心思啊,家裡誰不知道?也就是現在家裡人多屋子少,趕明年給二哥起好新屋子,她就帶著弟弟跟二哥一道住,到時候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