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芝睨了他一眼後,挪了挪腰後的靠枕:「若是連這也不說,我想我們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你們也不會撿一個什麼作用都沒有的廢人吧?」
「用上好的湯藥來治療我。」她含笑看著小老頭:「廢了不少力氣吧?」
「你……」小老頭瞪著她半天,在她笑吟吟的目光中敗陣下來,只小聲嘟囔:「都說你聰明,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他坐在桌沿,短短的腿一晃一晃的。
那木桌看上去薄脆,像是不能受力一般。可老頭坐在上面,那木桌別說被壓折,就是一聲兒都沒有發出。
「我是人。」他看向薛芝,面上沒什麼表情:「那老婆子也是人。」
「好人,還是壞人?」薛芝問。
小老頭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他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淚直飆,笑得直拍桌抖腿。可不管他怎麼動,他身下的那方木桌,始終沒有動靜。
薛芝就靜靜地看著他笑。
等他笑夠了,才抹了抹眼睛,看著薛芝,面帶笑意:「女娃娃,都說你聰明,如今一瞧,分明天真的很!」
「這世上的好壞,誰能定奪?」他翹著二郎腿,雙手放在膝上,目光落在地上,微微一笑:「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好與壞,我以為你懂,卻沒想到,你還是問出了這樣……愚蠢的問題,天真到讓人疼惜。」
薛芝擰眉:「讓你說你就說,扯什麼大道理呢?」
她瞪著小老頭:「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想讓我幫助你們達成什麼事?如果我幫你們達成了,我能有什麼好處?」
小老頭愣愣地看著她。
「你傻了不成?」薛芝罵。
小老頭被她這話噎得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說我傻,你倒是世間第一人。」
薛芝挑了挑眉。
「我們的確是有目的。」他像是坐累了,又倒了下去,側倒在桌沿,雙目直直地看著薛芝:「想讓你幫我們找一個人。」
「找誰?」
「我兒子。」
薛芝有些訝然,她往門口望了一眼,遲疑道:「那位婆婆……」
「是我夫人。」小老頭閉上眼:「我們在這崖底等了很多年了,春去冬來,嚴寒酷暑,你是第一人。」
「那還是我的榮幸?」後背的肉有些痒痒的,薛芝暗自心驚,沒想到那藥竟神奇到這個地步。
她微微坐直了身子。
小老頭眼皮未動,只道:「眼下已經結痂了,可以動作,但別去撓,否則又撓得到處是血。」
薛芝掀開被子,翻身坐在床沿,她抬手看了看,墜崖前,她的一雙手上分明有許多細細碎碎的小傷口,如今,一雙柔白的玉手,平整光滑如初。
「那到底是什麼藥?」她有些難以置信,眼底閃著興奮的光。
小老頭像是困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這藥,說了你也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這藥萬分珍貴,就是拿千金萬金來求,也求不得。」
薛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穿上鞋站了起來,隨意地動了動身子。
「你沒話問了?」小老頭皺起眉,有些不滿。
薛芝歪頭看他:「沒有問的了,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小老頭唰的睜開眼,他手腳並用,從桌子上爬起來,站在桌上,叉著腰,氣勢洶洶地瞪著薛芝:「你真的沒有想問的了?」
薛芝無辜地眨了眨眼:「對啊,的確沒有想問的了啊。」
小老頭氣得臉色通紅,他指著薛芝,嘴唇哆嗦,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薛芝就那樣看著他,一臉茫然。
「哼!」小老頭跳下桌,他雙手環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薛芝,邁著短小的步伐,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