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點點頭,不再過問,剛巧有魚咬了她的鉤,她抬起魚竿時,那對師兄妹走了過來。
崔濟與蕭承耳語之際,寧芙偷偷看向將鯽子裝簍的少女,帶著一點兒好奇。
黎昭忽然扭頭,對上寧芙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兩人年紀相仿,一個像三月春桃,一個像六月杜鵑,都是明艷的長相,黎昭的眉眼要更媚一些,像一隻傲嬌的貓。
寧芙則更平易近人。
等師姐弟走開,黎昭看向蕭承,「陛下要珍惜眼前人,若留人家姑娘在身邊,就要真心待之,別再逼出一個賀雲裳。」
自魚簍滿噹噹,蕭承再沒釣上過一條魚,或是有心為之,至於緣由,或只是想要以釣魚為由留在這裡。
或許吧。
「寧氏的家主乃帝師太保,的確有意送孫女入宮,以保皇室開枝散葉,但朕不會留下寧芙,經歷北巡後,寧芙也不會再故意出現在朕的面前。」有游魚靠近魚鉤時,他不動聲色輕撼魚竿,嚇走了游魚,「她與賀雲裳不同,是個好姑娘,光明磊落,明媚伶俐。一個又好又聰慧的姑娘,求知若渴,心懷抱負,怎會甘願入宮受冷落?聰明人,誰喜歡被困一隅蹉跎歲月?」
蕭承直白看向黎昭,「你說是吧。」
黎昭緘默,所以,曾經的她是個好姑娘,卻不是個聰慧的,否則怎會甘願入宮受冷落?
她笑笑,拋出魚線,繼續靜心釣魚。
蕭承一直看著她被朝霞映亮的側顏,想說一句道歉的話,她不是不聰慧,而是被他飄忽不定的感情誤導,失去判斷。
年少的自己,給予她的感情是若即若離的,沒有果斷回絕,也做不到果斷回絕。
他清楚知道,不知年少何時起,他對她生出了克制的喜歡,否則不會迎她入宮。
潛意識裡,他不願看她嫁給別人。
說白了,是他自私,自私想要占有她,卻又擰不過矛盾和糾結,如今與黎淙淡化了恩怨,卻無法再度自私地占有她。
對她的喜歡,從克制,變得更克制。
這回相見好相知,相知已是遲②。
當魚簍同樣滿噹噹,黎昭拎在手裡,招呼不打地離開,在走出很遠後,悄然回頭,見那人獨坐夏暉里,淡笑看她。
少女揚起下巴,留下驕傲的背影。
三日後,浩浩蕩蕩的大箋婚隊步入滿是白燈籠的祈月城,大箋「太子」還為暫代總兵之職的姜漁備了一份見面禮。
「夫人節哀。」
從未與大箋太子見過面的姜漁身穿喪服,皮笑肉不笑,陪同婚隊抵達北城門。
當婦人渾厚的嗓音迴蕩在泠泠晨風中,烏雲驟然聚攏。
「開城門,放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