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求生欲賦予他無盡動力,到後來,他已經在極度緊繃中忘記疼痛,每次呼吸都像在下咽生鏽的鐵片,喉嚨乾澀發疼,翅膀沉重得像灌了鉛。
直到抱著他的宴雲景說:「找個地方降落。」
夏一陽疲憊不堪,模糊的目光掃視下方,最後鎖定一處枯木叢生的高坡頂,帶著宴雲景朝那邊飛去,卻在空中盤旋許久,久到宴雲景問他:「下面又有異形?」
夏一陽呼吸亂得一塌糊塗,搖頭:「沒……」
末了艱難咽口水,苦澀道:「我不會降落……」
宴遇景緘默片刻:「下去,距離近了先放下我。」
夏一陽聽話照做,又盤旋幾圈,找準時機鬆手,讓宴雲景落下。距離地面還有一段,宴雲景輕鬆著地,單腳一撐便穩穩站住,隨後朝夏一陽伸出雙手:「來。」
夏一陽心跳如鼓,實在累到極點,後背又疼痛難忍,他緊盯宴雲景,下落時伸手,面對面栽進對方懷裡,沒了一絲力氣,沒骨頭似的掛在宴雲景手臂上,大口喘氣。
這感覺,比體測一千五還要命……
夏一陽癱趴在宴雲景身上,體力嚴重透支,身體和翅膀止不住微微痙攣,臉頰旁的小耳羽沒精打采地耷拉著,遲遲緩不過勁。
他的臉無力的擱在宴雲景肩膀上,累得闔上眼睛,喉嚨反覆吞咽,十分難受的說:「我好渴……」
說完又張張嘴:「你幫我看看,我的背是不是壞了?」
宴雲景把人抱穩,低頭看一眼:「沒有。」
「可我覺得好像撕裂了,這對翅膀也收不回去……」夏一陽一直小聲叭叭:「它們從我背上長出來的,那裡肯定壞了……」
看著背上穿破軍服伸長出來的翅膀,連接處是夏一陽白皙的皮膚,銜接完美,像是天生就長在身上,既沒穿破皮肉,也沒有出血,於是宴雲景還是說:「沒壞。」
夏一陽靜了幾秒,動動腦袋:「我好渴,怎麼辦?」
宴雲景將他的翅膀攏了攏,單臂把人抱起:「渴了就別說話。」
說罷打開光腦,確定連不上帝國網絡,也沒信號,沒辦法向外界發送消息。
「陛下,帕尼記錄的資料里,帝國境內荒星沒有地熱蟲,這顆星球很可能已不在帝國範圍。」
宴雲景打開光腦自帶的微型勘測系統,抱著夏一陽下山,一路暢通無阻。
這星球植被稀少,存活的都是生命力頑強的,整座山全是枯木枯草,到了山腳,才發現一株像仙人掌的綠色植物。
「巨型刺株,果實里有充足的水分,有輕微毒素,不傷人。」帕尼管家貼心提醒,「小心尖刺,非常鋒利,別扎到嘴。」
埋在宴雲景肩頭的夏一陽迷迷糊糊抬頭,通篇就聽見「毒素」二字。他看看果實,又看看宴雲景,只見對方直接摘下長滿尖刺的果實,又放下他,去掉尖刺遞了過來。
「……」夏一陽眨眼,看著這綠油油的東西,耳羽耷拉,「沒有別的嗎?」
宴雲景將其收回,自己喝一口,面無表情:「現在可以了?」
夏一陽匆忙捧住果實:「可以了可以了……」
宴雲景雙手環抱,好整以暇看著低頭喝水的人。夏一陽發色淺金,眼睛與發色相近 ,白色耳羽和身後巨大的翅膀顏色一致,羽尾都染著一抹不太明顯的淺綠。
那雙眼睛很明亮,狗狗眼型,五官柔和,臉很小。
宴雲景收回目光,低頭打開光腦勘測裝置。檢測後,確定有三處適宜前往的地方。
光腦只能探測到建築群或金屬設備多的區域,無法確定具體是什麼,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他收起光腦,抬眸看向夏一陽,目光落在那雙光著的腳上。皮膚很白,腳趾尖泛著紅,踩在沙地里沾滿了髒兮兮的沙子。
不多時,夏一陽喝飽了水,抬頭長舒一口氣,又看看手中的果實,遞給宴雲景:「你喝嗎?」
宴雲景接過,將剩下的水解決,這才說:「我們要去十五公里以外的建築區。」
夏一陽就跟那個收到命令的軍人般一下就站直了:「好。」
「翅膀能收起來嗎?」宴雲景問。
夏一陽蹙眉,低頭,凝神靜氣,好一陣掙扎後,還真給收起來了,這次也很疼,但顯然沒上次那麼撕心裂肺的劇痛,他臉上起了層冷汗,仰頭對宴雲景露出個燦爛的笑:「可以!」
「十五公里,預估三小時趕到。」宴雲景垂眸在光屏上規劃路線,面無表情地說,「你沒鞋,路上我會背你,開闊路段你自己走,走不動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