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陽能感覺到,宴雲景此時對他存疑,態度比起自己還是鸚鵡時,有了微妙變化。
「你的來歷,你自己記不清楚?」宴雲景又問。
「嗯。」夏一陽點頭,耳羽隨著晃動,「我到那間書房的第三天才有人類意識,作為鳥時的記憶,只能往前追溯兩三天。」
到這裡,宴雲景不再提問,目光掃過島台上的罐頭,轉身走向身後的床鋪。
「你真不餓嗎?」夏一陽瞧一眼罐頭,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對走向床鋪的宴雲景說,「帕尼先生說這還在保質期內,我挑的是常規口味,味道應該不會太差。」
宴雲景平躺在床上,閉上眼,連躺姿都格外端正:「你餓了就吃。」
很餓並且很饞的夏一陽:「……」
他試圖掙扎:「兩罐很多的,而且你也很久沒吃東西了。」
於是他看見宴雲景睜開了眼,側頭朝他看來,不緊不慢道:「實驗所里有營養液,我喝過。」
夏一陽晃神,目光悄咪咪觀察那兩罐罐頭:「那好吧。」
說完又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然後發現床上的人還在看他,臉瞬時有些燙。
多沒出息啊夏一陽!就兩個罐頭而已!
夏一陽在心裡鞭策自己一通,熱著臉坐在台前的椅子上,慢慢把兩罐頭吃得乾乾淨淨。
吃飽喝足,來困意了,他後仰靠著椅背,仰頭虛望著上方,又扭頭去瞧床上閉著眼的宴雲景。
他不動,屏住呼吸,去聽對方的呼吸聲,很均勻。
夏一陽坐直了些,單手撐著臉一直看著那邊,許久,壓低聲音:「你睡著了嗎?」
安靜等幾秒,沒有回應。宴雲景側臉一動不動,呼吸起伏十分平穩。
「……」夏一陽垂眸似在思考,又輕聲呼喚:「宴雲景。」
他從椅子上下來,把島台上吃空的罐頭收拾了,這才躡手躡腳的朝另一邊的空床走去,沒走兩步又停下,轉身看向宴雲景。
他盯著躺在床上的人,又瞧了眼床內側疊整齊的棉被,眉頭皺起。
受國人睡覺一定得蓋肚子的習慣驅使,夏一陽輕手輕腳轉身,又朝宴雲景走去。
他在床邊站定,低頭靜靜看了會兒宴雲景的臉,打量起這張床。床比宿舍的寬,比一般家裡用的小些,要越過平躺的宴雲景去拿裡面的棉被,還不能把人吵醒,十分具有挑戰性。
夏一陽有點心慌,猶豫半晌,在床邊盤腿坐下了。他雙手輕輕趴在床沿,歪頭靠著手臂,目光描繪宴雲景的五官,沒忍住輕輕嘆了口氣,又小聲呼喚:「宴雲景。」
不出意外,沒得到回應。夏一陽膽子大了些,輕輕說:「你別不相信我啊,我在這地方就只認識你一個人……」
說著閉了閉眼,靜默兩秒,像以前那樣迅速驅散負面情緒,振作起來。
他眼神堅定,坐直起身,目光鎖定床里的被褥,彎腰伸手去夠。就差一點碰到時,夏一陽似有所感,緊張地瞥了眼床上的人,冷不丁對上那雙平靜的紅眸。
他嚇得哆嗦,一把抓住了棉被,身體傾斜過度向前栽倒,心裡暗叫「完了」。
然人沒倒下去,腰被雙手擒住,觸碰到他腰窩往上最敏感的那塊痒痒肉,身體像有電流竄過,從頭皮直麻到腳底。緊接著「嘭」一聲響,眼前事物瞬間變大,衣褲散落在地上床上。
他被一隻手穩穩揪出放在掌心,受到驚嚇的夏一陽不停的踩踏爪子轉圈,嘰嘰咕咕嚷了很久,一低頭,又對上那雙深邃的紅眼睛。
小鳥靜止,緩慢蹲下,對著宴雲景:「咕……」
又心虛地挪了挪圓潤的身體,用臉蹭了下對方的手指,順速撤離。
宴雲景靜靜看著鸚鵡,隨後落下手,將其放在自己身上,輕揉小鳥羽毛。
熟悉的手法,夏一陽舒服又安心,他眯著眼任由對方幫他撓羽,嘴裡不時咕兩聲,突然想起要緊事,睜開眼:「雲景。」
宴雲景看他一眼。
「蓋、被子。」夏一陽抄著口小鳥音,跳到旁邊的棉被上,用嘴叼住被角,又跳回來輕啄宴雲景的手指,站在胸膛上歪著腦袋盯他。
爪子下的觸感很特別,夏一陽心痒痒,沒忍住來回踩了踩,低頭一看。
是宴雲景的胸肌!
小鳥羞赧,停止胡作非為的爪,往旁邊跳,下意識就像以前那樣跑去宴雲景肩頸處窩著,沒感覺到被子的存在,於是又探出腦袋:「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