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烙剛鑽進被套里找邊角,聽到這話又鑽了出來,眼含疑惑:「你們是壞人嗎?」
夏一陽愣住,搖頭:「不是。」
於是阿烙又笑:「對啊,你們不是壞人。」
夏一陽:「……」
他沒轍了,不知道該如果告訴對方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
而後又細想,在這荒星里生活,遇到壞人的機率或許還沒遇到異形蟲子的概率大,也難怪阿烙在這方面這麼單純。
這樣鮮活的阿烙,分明很有活人樣,怎麼可能檢測不到生命波動呢?
難道是帕尼先生的新手環功能太舊?是手環的問題嗎?
他們此行就是為了確定阿烙是不是人類。如果是,作為帝國軍人的宴雲景,以及預備軍人的夏一陽,就有義務把阿烙帶走。
可現在疑點重重,如果手環的結果是錯的,那麼建築里那些人都是活人……不、不對,宴雲景說那些人不是……
夏一陽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他乾脆先不想,幫阿烙弄好床鋪後,離開房間,與客廳里的宴雲景對視一眼。
還沒走過去,就聽見靠近走廊的地方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呼。
兩人過去查看,發現是準備切菜的阿烙割傷了手指,指尖流出鮮紅的血液,夏一陽聞到了血的味道。
震驚之餘,趕緊從胸包里拿出小盒裝的原液給阿烙:「這個能治療傷口,要我幫你嗎?」
「我自己來吧,謝謝你。」阿烙接過盒子,挽起點長袖口,小心翼翼的給傷口塗抹原液。
傷口很快不流血了,凝血功能很好,身體是健康的。
只有活人才會流血。
夏一陽攢緊眉,發現對方挽起袖口的手腕上有一塊暗黑色的印記,很快又被衣袖給蓋住了。
他回過神,對阿烙說:「我來吧,是要做沙拉嗎?」
阿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謝,也沒離開,就站在旁邊看著。
這裡沒有油鹽和其他佐料,夏一陽把蔬菜切好洗淨,用阿烙叔叔弄來的調味料做了盤算不上沙拉的沙拉。
「這些佐料都是叔叔去外面找回來的。」阿烙把做好的沙拉放上桌,「他每次出去都會帶很多東西回來,有時候還會給我帶一些小玩意。」
夏一陽笑了笑:「你叔叔對你很好。」
阿烙點頭,隨即又失落起來:「叔叔他們已經離開七天了,這是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的一次。」
「別擔心,他會安全回來的。」夏一陽安慰他,端著另一盤沙拉來到桌前。
三人坐在這稍顯擁擠,簡單吃了點就結束了這頓飯。
距離夜晚還早,夏一陽和宴雲景跟著阿烙出去了一趟。那些藏在建築里的視線依舊存在,而且還很多,阿烙帶他們見了幾個人,但無一例外,這些人和阿烙說話時,視線都有意無意地掃向夏一陽和宴雲景。
並且,他們臉上有種仿若死人才有的氣質。這些人看起來不像是活人。
即便見了幾個人,隱匿在暗處的無數雙眼睛仍死死盯著夏一陽和宴雲景。
有那麼一瞬間,夏一陽恍惚覺得,那些眼睛就好像饑渴了很久的猛獸,在看一塊肥肉。
「抱歉,因為之前有怪物在夜裡闖來這裡,吃了很多人,大家很害怕再遇到那樣的危險,所以都很警惕。」阿烙向他們解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和叔叔是倖存者。那怪物深夜出現,大家毫無防備,它吃了人就跑,連續幾天都是這樣。」
「大家想離開又不知道該去哪,於是就想辦法弄死那頭怪物,叔叔也去了,我那會兒就一個人待在家裡。」阿烙接著說,「我記得,他們去了一天一夜,我很擔心,不過好在後來討伐成功,那頭怪物死了,我們繼續在這裡生活,叔叔和以前一樣,隨大家出去尋找食物。」
阿烙綻出笑容:「我叔叔很厲害對吧?他是我的榜樣,我以後也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夏一陽和宴雲景同時沉默,他臉色不太好,問:「你知道那頭怪物長什麼樣嗎?」
「我沒見過。」阿烙搖頭,「但我聽他們說過。」
他仰頭往前走,眼睛望著沙塵滿天的天空,「他們說,那是神降下來懲罰我們的,可叔叔說,那就是一頭怪物,是一隻白色的巨型怪物。」
白色的?是同體?
夏一陽看向宴雲景,後者垂眸不語,他只好收回目光自己思考。
阿烙說同體被大家合力戰勝,可明明那頭同體還在廣場地底下,那……
他忽然愣住,驚訝地想,難道說阿烙的叔叔和其他人其實都已經被同體吃掉了,那些建築里藏著的人是同體製造出來的假象?而眼前這個阿烙,並不知道身邊的人其實已經死光了?
那這個阿烙呢?也是假象?
可剛才,他的手指明明被刀割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