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陽凝望著對方,「你來多久了?」
宴雲景用手背試探他的額頭,又去臉頰上碰了碰,收回,將夏一陽的手放回被褥里掖好被子:「剛來,你在發熱。」
夏一陽的視線垂下:「好像不是發情熱。」
坐在床邊的人緘默片刻,起身去那邊,將醫療箱拿過來,用體溫儀給他測溫度,並沒有開口告訴他是多少度,而是從醫療箱裡拿出一盒口服劑,擰開,把夏一陽撈起來用手臂摟著,口服劑遞去他嘴邊:「把這個喝了。」
「這是什麼?」夏一陽的腦袋倒在對方的肩上,盯著遞來的口服劑。
「退燒口服劑。」宴雲景的另只手背將夏一陽臉上凌亂的頭髮絲撥開,「你有點發燒。」
夏一陽眼睫顫了下,想到什麼,他下意識動了動身體,那裡果然還是熱辣辣的,便不動了,低頭,就著宴雲景的手將口服劑喝完,沒什麼味道,就像白水,喝下去也只是感受到冰冰涼涼。
隨後他被宴雲景放回被褥里,他看著蓋上醫療箱又去了那邊的宴雲景,有些失神,等人回來,張張嘴呼喊:「宴雲景。」
在床邊坐下的宴雲景看他:「怎麼了?」
夏一陽把下巴埋進被褥,嘴遮擋住,說話的聲音悶悶的:「我剛才擦藥,沒擦裡面。」
宴雲景靜靜地看著視線游移的夏一陽,微微低下些身體:「發燒並不一定是因為裡面沒擦藥的原因。」
夏一陽將視線挪回來,與對方的目光對上。
「怪我。」宴雲景眼睫垂著,「昨天有點過分。」
「你也知道!!」夏一陽順著話就接上來了。他雙手拉下擋在下巴上的被褥,正氣十足,欲要控訴。可當瞧見宴雲景低垂著視線,眼裡染上些許自責,防線瞬間又瓦解了。
原本堅定要討伐對方,不足幾秒就再心裡給自己說算了算了,反倒開始哄對方:「……也不全是你的問題,你是在幫我、而且你其實也是第一……我是說,這是很正常的事,不過是有點發燒,我已經吃過藥了,沒事的。」
他果然不怎麼會哄人,夏一陽默默閉上了嘴巴。寂靜在空氣中蔓延,他心裡掙扎片刻,手探出去拉住宴雲景的手,輕輕捏一下,小聲說:「你幫我擦藥吧,可能擦了真的會好些,我不太敢擦裡面。」
宴雲景的視線抬了抬,落在夏一陽顫一下後閉上的眼睛上,應道:「好。」
夏一陽說完後稍微有點後悔,他多次偷偷瞄宴雲景的臉,發現對方眼裡此刻哪還有什麼自責?心裡覺得奇怪,有種中招了的恍惚感。但話都說出去了,總不能現在又收回來。
他在被褥里摸索半天,將滾到角落的那盒藥膏拿出來交給對方,思忖片刻,坐起身:「我坐著?」
宴雲景向他靠近,探出左手臂:「我扶著你。」
於是夏一陽又往對方那邊挪了點。為了不讓移動帶來的摩擦感刺激某個敏感部位,他的移動速度極其緩慢。
宴雲景把落在床沿下的腿收上來,左腿弓起,並用左手將夏一陽的背穩住,右腿盤放在床上。夏一陽側坐在他身前,被褥滑下去搭在膝蓋上。他把兩條腿挪過來,彎曲併攏,放在宴雲景右腿上,調整好角度後抬頭:「這樣?」
「嗯。」宴雲景環過放在他後背的那隻手,拿著藥膏,在右手上擠出來些,手肘碰了碰夏一陽的膝蓋:「分開點?」
夏一陽聽話,真就分開了一點,剛好是對方右手能夠探下去的寬度。他雙手伏在膝蓋上,大腿下意識又往後了一些挨近自己的身體。一瞬間,夏一陽驚詫地發現,他的柔韌性好像還挺好,臉都能埋在膝蓋上了。
等了片刻,稍有些緊張的夏一陽望向對方,目光相對時,忽然反應過來什麼,「哦」了一聲,伸手下去把睡褲往下拉開,耳羽貼緊臉,又把雙手放回膝蓋上:「好了。」
他靜靜地等待著,冰冰涼涼的觸感襲來,下意識就顫了下。撫在他身後的那隻手慢慢拍著他的背,宴雲景沒說話,不驚擾夏一陽,只慢慢地給他擦藥。
進度很慢,這種感覺的確很奇怪。夏一陽壓直了唇線,低垂的眼睫上漸漸染上一層熱意。他閉了閉眼,悶聲呼吸,好半晌後忽然說:「我擔心的事,其實不是大家會不會把我當成異類,我在想……」
他頓了頓,適應著宴雲景離去後稍有些的空落落的感覺,看著對方拿出來後又繼續在手指上擠藥,於是繼續說:「我在想,帝國的大家對異形和蟲子十分憎惡,我的出現,肯定不會被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接受,這樣肯定會給你們帶去很多麻煩。」
宴雲景低著頭,手仔仔細細地給他揉擦裡面,動作很慢,每一下觸碰都很小心。他不答反說:「潛伏在我身邊的危險很多,我執行的任務難度級別都不低,並且星帝國內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我,或是我的生命,也可能是我目前所在的位置,也可能是我的能被人工收集使用的精神力。待在我身邊很危險,你還會想來協助我嗎?」
夏一陽立刻抬頭,動作幅度大了點,扯到了下面,他驚得猛一抖,臉埋在宴雲景的肩上:「會的,我不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