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次坐著洛王姜熙;
梁道玄在左次再退一射的席間。
其實在他看來,不坐在一個桌上吃飯都不算家宴,但由於在座三位關係特殊,且又是在宮中,一切奇怪之處都顯得不那麼奇怪了。
這不是梁道玄第一次見洛王。
近距離再觀,這位自己姻親家的兄弟實在是人中翹楚,很難用明麗耀眼來描述一個翩翩公子,但姜熙唇紅齒白之際就是這樣的風流人物。論年紀,他比自己還小上一歲,論氣度,帶了些許江左遺韻,舉手投足皆有吳帶當風之容。
「我入京時尚未聽聞國舅已至,今日才見,實在恨晚。前幾日見了幾位朝中的老臣,聽說國舅辭氣方正,又忠正感言,教人好不敬服。」
姜熙眼際存星唇畔含花,說的卻是那天梁道玄為太后頂撞教訓曹徐二位顧命輔政大臣的事。
「在下不過是外戚,也就只能關起門來說說大道理,拿到場面上是不入流的。」梁道玄這輩子沒教人捉住過話中的半個字句做文章,自然滑不留手,遊刃有餘。
梁珞迦在上位靜聽,知道兄長今日是不必自己幫腔了。
洛王並無窮追猛趕之意,仿佛真是敬佩梁道玄的舉動,擊掌而鳴後又不住嘆息:「我可沒國舅的膽色和機辯。那些老臣,各個腰杆硬口氣壯,開口閉口不是祖制就是規矩,你多說一句沒錯也是錯,我這初來乍到,也沒少吃他們的排揎,只是好在仗著先帝的遺恩庇佑,才有一份富貴保住臉面。」
半真半假的話里,恭維好像也只是一種巧妙的比喻。
梁道玄不是耳朵聽不見聲音,這兩日從表哥處,他自然知道些隨著自己與洛王入京朝野的風吹草動:
據說洛王剛來便想上朝,擺一擺輔政王爺的譜,誰知梅大人不動聲色,只告訴他作為藩王入京還未拜祭先帝陵寢,其餘事相比都不緊要。
只這一句話就足夠大帽子壓得人喘不過氣。更何況姜熙這個二字王變一字的提升還是先帝特賜的恩典,他不能不從。
禮部倒是得了首輔宰相的令不敢怠慢,找到渾天監察院,兩廂對過黃曆和天象,表示下個月初一才是祭祀帝陵的吉期,洛王殿下稍安勿躁。
今日才十五,還有半個月的閒散要度過,梁道玄也覺得這些朝中大臣未免有些過分了。
再怎麼說洛王姜熙也是先帝遺詔傳喚入京的輔政,雖是藩王朝中沒有根基,可也不能如此行下馬之威、給奉先帝遺詔的王叔來這齣「敲山震虎」的把戲。
可見姜熙方才的話雖然有試探的意思,不滿卻也是真。
但前後腳如今的梁道玄非但沒有吃下馬威,而是反將一軍,讓曹徐二人著實吃明虧還不好還嘴——用的也是他們最愛那套敬天法祖的伎倆。
於是一次交鋒就像是變成了請教,洛王不等梁道玄回話,又自斟自飲,遙舉敬上一杯:「來,國舅,我敬你一杯。」
太后梁珞迦看著二人共飲,靜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梁道玄大方飲酒,又回敬道:「殿下與在下均是初來乍到,前日太后也耳提面命,要我謹言慎行,今日宴飲怕是我最後一次露面,不日就要給關進書齋潛心讀書,反省那日言辭無狀開罪諸位大人了。」
嚴肅的話經他這一講,倒有幾分親厚的詼諧,誰也料想不到這對兄妹也是前幾天才見了有生以來的第一面。姜熙聽罷也是暗道有趣,又對太后祝道:「太后辛勞,為我這不成器的小叔與自家兄長操心了,還請飲一杯,受了這份杯水之謝。」
梁珞迦恭敬受下,也淺飲過,不是一家的三口此刻其樂融融。
這時外間傳語,說有軍報至宮中,聲音梁道玄很熟悉,不是那日的沈宜又是誰?
太后宣人入閣,果然正是此人,只是他身後還跟著一位身著朱紅官袍之人,鬍鬚硬朗無白,約五十歲不到,罡步當風,走得遠比這位宮中紅人大太監要豪放許多。
「兵部侍郎許黎邕報呈太后加急軍情。」沈宜站定後揚聲報名。
「請太后安。鶺鴒關傳回急報,羌夏遊騎騷動作亂,於關下襲擾我朝牧民商旅,因不知只是群盜臨時起意,還是探馬先行,眼下幾位政事堂大人皆已聚議,請太后稍安。」許黎邕侍郎也不拖沓,當即行禮秉明。
因皇帝與太后仍在守制,故此宴上無有絲竹女樂,但此時之寂靜也教人心驚。
梁道玄聽聞是河西道鵠雁山的鶺鴒關出事,當即一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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