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他心中一動,忽得想起那一日,王尚書曾對自己說過「明哲保身」那四個字……
……
「禁軍入宮?可是殿試出了差錯?」
梁惜月正在熱火朝天準備幾個時辰後進士遊街的事宜。承寧伯府已預備下朱雀大街上位置最好的一處,他們家又沒有待字閨中的女兒要規避,無需訂沿街帶樓屋宇的二層,只一家人簡單帷幔三面,單留朝街一側,設幾個座位,招呼幾個親戚即可。
今日是重要的日子,大部分衙門都跟著休沐,以同享天恩,然而兒子崔鶴雍是在中京府,帝京越是熱鬧的日子他們越是忙,不能親眼看見進士遊街的弟弟,他遺憾的早飯都沒了胃口,懨懨地去了衙門。
但丈夫卻是落得閒日,負責宮殿禁衛的乃是北衙禁軍,殿試和南衙八衛所關係實在不大,誰知她忙完回頭,卻只聽說太后急召,宮中似乎出了事,南衙近衛將軍業已入宮,身為南衙禁衛副軍的崔函也要御門奉召。
來傳旨的太監不是平常熟識的霍公公,梁惜月不敢貿然直問宮中情形,只迂迴探問殿試。
「夫人,您稍安勿躁,沈大人吩咐了,要奴才和您如實回稟。這宮中啊出了大事,梁國舅他竟然遇見了刺客!」
梁惜月眼前漆黑一片,膝蓋軟若塵泥,整個人向後仰去,身旁侍女驚叫去扶,公公也大驚失色幫著扇風,呼喊人去叫大夫來。
不一會兒,梁惜月睜開眼,眼淚隨著顫抖的聲音傾瀉而出:「他……我的玄兒怎麼樣了……」
「國舅受了傷,現下還在殿試,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但也沒有死,好壞我們做奴才的真是不知道……」公公生怕辦砸了差事,再不敢大喘氣,一股腦將話全說了出來,「太后動了鳳怒,發落了禮部的尚書曹大人,北衙左右二軍全已入了宮,一則是護駕,二是排查宮中是否還有同黨。南衙這八所,沈大人說,是要進士遊街時以備萬全,全程隨護。」
這並不能安慰到梁惜月,她哭得不能自已,唯一的念頭只剩叩頭求太監帶話回宮,請太后開恩,看在這兩年的份兒上,放玄兒回北威府去,讓他繼續做自己膝下那快活的少年郎……
可她又恨自己清楚明白,玄兒是何等不拔之志,他外表隨和風雅,內心卻有松貞玉剛之勢,此刻必然奮筆疾書,自己苦求只會讓他難堪。
心裂欲碎的痛幾乎要讓梁惜月喘不上氣,太監也惶恐不安,不住安慰,最後不得已,壓低聲音道:「現下宮中涉事的人都教沈大人關進了內侍省典刑司,什麼鋼筋鐵骨在那裡也都要吐乾淨實話,說不定國舅爺他考完登高及第,真相就水落石出了……夫人,您是國舅爺的長輩……這麼說吧,在咱們外人眼中,那就是他的母親!現下皇宮可是滴水不漏的封著,沈大人命奴才單給承寧伯府遞消息出來,您還不明白麼?這時候您一定要打起精神來啊!」
聽了這話,梁惜月目光呆滯朝虛空里望去,須臾,目光又重歸鎮定,她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向太監謝道:「多虧公公提點。」
太監暗暗嘆服這一家人的剛毅品性,雖不是親生母子,骨子裡都是一樣的品格,教人好生敬佩,也不敢托大領謝,避開一步道:「夫人過謙了,這都是沈大人的意思,他知曉這事兒萬一遊街前開宮時傳出去,到咱們這親人的耳中那就是晴天霹靂,可這樣透出來,您心裡也有個底不是?國舅爺我是沒見著,但他此刻在殿試,必然是要竭盡全力的,能安穩坐下,他也必定已是吉人自有天相。」
梁惜月感激沈宜,又命人給傳訊的公公封了百兩銀票,再替他選了匹好馬,連聲告辭恭送。
「夫人,衛大人和衛夫人來了。」
侍女不知是不是稟報的時候,又不能不說。
「讓他們先在花廳歇息,衛夫人腸胃不好,別上春茶,換宜氣的黃芪茶,我一會兒就到。」縱然五內俱焚,梁惜月還是強打起精神,她暫時不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梁道玄的小姨和小姨夫,擔心的人她一個就夠了,這二人夫妻同心,到時又要一併抱頭痛哭去。
「那……那迎新科的彩棚還……」
「該怎麼樣還怎麼樣。」梁惜月深吸一口氣,「指不定我第一眼確認玄兒安危,只能在道旁了……」
……
「梅大人,他們不渴麼?」
枯坐一個時辰,姜霖體會到了少年皇帝的痛苦,加之看著舅舅悶頭寫字,看得他也心生焦急。=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6_b/bjZ08.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