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南沒有回答,而是指著客廳中央的花瓶,說道:「那是我跟南意十六歲那年在手工坊用了一整天做出來的,上面的人物也是她親手所畫,是那時的我們。」
他隨手一指旁邊被掛起來的工筆畫,「那是十七歲那年我生日她送給我的。」
周政南緩緩站起身,「我房間裡還擺著她七歲到十七歲我們一起有過的所有記憶。」
他聲音很平靜,眼神卻狠厲,「十二年,我跟她認識十二年,做了她十二年最親近的朋友,而你——」
他指著謝霄北,厲聲:「而你,謝、霄、北!不過就是讓她睡了幾個月,我來來回回給了你那麼多錢,你就算是金子做的,也該夠了!」
他冷聲質問:「你真的不遵守職業道德,五年後還跟買家糾纏不休。」
謝霄北狹長眸子眯起,「你對她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
周政南嗤笑一聲,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張開手臂,「你想見她?好。」
周政南拿起手機,「南意,有人找你。」
他篤定的態度,陡然靜下來的瘋狂,讓謝霄北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沈南意一身休閒衣站在樓梯口,倨傲、矜貴、淡漠俯視著他時,有了具體的形狀。
她蹬掉鞋子,懶洋洋的窩在沙發里,問周政南:「你朋友?」
周政南給她倒了杯水:「他說……來找你。」
找她?
沈南意掀起眼眸,隨意又陌生的打量他,說:「長的還不錯。」
很合她的胃口。
她最近的確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男人。
謝霄北沉眸:「跟我回去。」
周政南眼皮一跳,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那麼看向沈南意。
沈南意慵懶的打量謝霄北數秒,勾唇輕笑:「這麼直接嗎?不過……」
她說:「也不是不可以。」
她緩緩站起身,慢悠悠的繞著謝霄北走了一圈。
俊美挺拔,衣冠楚楚。
黑色襯衫,黑色西裝褲,冷漠疏離,在這樣的炎炎熱夜,滿身冷感。
這張臉,真的格外符合她的審美。
就是……年紀比她大了不少。
她才剛成年,他看上去比她大了有十歲?
「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工作挺久了,你長成這樣……還乾淨嗎?」
現在醜男都不長情,長得好的男人,更不會太老實了。
她漫不經心道:「你給我提供一份身體健康報告。」
她的狀態,說出的話,讓謝霄北有種強烈的熟悉感。
像是五年前。
周政南眸光一片暗沉,就算是遺忘了十八歲之後的記憶,她還是對謝霄北有興趣……
「南意,他有孩子了。」
沈南意微微抬起精緻下頜,「……人夫啊……」
她細細打量:「那應該更有趣,以後一拍兩散你應該也不會太介意,反正你都不是處。」
周政南沉痛:「南意,你說什麼?」
沈南意肆意眉眼上挑:「我要他,陪我。」
周政南瞳孔陡然緊縮,直勾勾的看著她:「為什麼?」
沈南意微微一笑:「我做事情,從來不需要什麼理由,不是麼?」
沈南意朝謝霄北勾起手指,「……你喜歡什麼場景?」
謝霄北深沉眸子似化不開的濃墨:「倉庫。」
沈南意瞪了他一眼。
謝霄北狹長眸光眯起,將她下意識的反應盡收眼底,他問:「不喜歡?」
沈南意冷笑一聲,「輪不到你選。」
「夠了。」周政南垂著眼眸,聲音很低很低的打斷。
可沈南意像是沒聽到一樣,她微微踮起腳尖,輕撫謝霄北的側臉:「人夫,去樓上右邊第三個臥室等我。」
謝霄北眸色幽沉,閒庭信步般上樓。
仿佛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土。
周政南按住沈南意的胳膊,緊緊的握著:「不要去。」
沈南意淡聲:「你從來不會阻止我的,為什麼你今天那麼奇怪?」
周政南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如果隨便一個人都可以,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行?」
為什麼我還是不行?
沈南意推開他的手,「你開什麼玩笑。」
她當著周政南的面,一步步,一步步朝樓上走去。
拐角處。
沈南意靠在牆上,手掌握的很緊,她憤怒的看著樓下的方向,又在仰起頭幾個深呼吸後,恢復如常。
她推開房門,背對著她的男人長身挺拔,正負手站立在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