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 老闆才道:「你是指友誼賽的前一天,是啊,榮博士的記憶力還不如我。」
榮湛瞳孔微縮:「哦,我確實沒什麼印象。」
「我還記得,你為了比賽沒有戴任何服飾。」
「抱歉,工作壓力大總是記錯,我讓一個探長朋友幫忙尋找,他是不是也詢問過。」
「確實有一位..」老闆的語氣一下子變得謹慎,「榮博士,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榮湛輕笑,霎時緩和談話氛圍,「當天的監控有保留嗎?」
老闆說:「時間太長,很難找到。」
榮湛放下話筒,盯著截圖陷入沉思。
想了片刻他又拿起資料袋翻看。
他就這樣一邊忙工作一邊想事情,兩不耽誤的熬過幾天。
三天後,是鍾姝案件的開庭日。
榮湛在此之前收到消息,艾米決定以證人的身份出席,他沒有太過驚訝,只是欷歔和感動,艾米比他們認為的更勇敢、堅強。
庭審當天,除了榮湛和艾米,榮玥和鍾姝的情人也加入到證人團隊。
被告一方的辯護律師很有名,而且請來赫赫有名的心理學大師陳教授作為鑑定專家。
這場官司十分『精彩』,充斥著壓抑、暴力、對抗和感人環節。
在檢察官和律師的唇槍舌戰中,證人席的證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榮玥最先指證,呈出她和鍾姝的聊天記錄,證明西蒙斯利用女兒威脅被害人,其中有一條最引人注意:[你敢離開我,我就殺了艾米,無論你們在什麼地方,我都會想辦法找到艾米,然後殺了她。]
慘案是在被害者和被告人辦理離婚期間發生,由於各種原因,西蒙斯遲遲沒有簽字。
接著是陳教授,甩出一份非常有利的精神鑑定報告,並詳細介紹了西蒙斯的家族精神史。
律師借著陳教授的說辭,慷慨激昂地把西蒙斯塑造成一位可憐人。
不過很快,榮湛就推翻了律師塑造的形象。
他不否定西蒙斯有遺傳精神病,但不是所有精神病罪犯都不具備承擔法律責任的能力,他呈上一份報告,例舉出正在服刑的許多犯人,同樣患有精神和心理疾病,可這些罪犯有足夠能力接受審判,西蒙斯也是其中一員。
為了證實,榮湛拿出經過授權的評估資料交給法官。
兩位心理學家的對峙結束,戰場又還給檢察官和律師。
從證人席下來,榮湛徑直走向旁聽席,坐在了第二排,他的左手邊是嚴鏘,右手邊...
他轉頭,迎上一雙忽明忽暗的眼眸,如同燭火在夜風中搖曳。
原本坐在這裡的榮玥變成鍾商,非常低調的入場。
鍾商穿得正式,神情冷漠難辨喜怒,看向西蒙斯時,瞳孔籠罩著一層陰影,與榮湛對視時,眼裡又瀰漫出難以言喻的憂鬱,仿佛承載了無數沉重的心事。
他的心靈之窗透露出一種異樣的擔憂,這股情緒既是因為艾米,也是為了榮湛。
關於平地區的記憶,鍾商保留很多,但也有一部分變得虛幻,他和哥哥離開教堂之後的經歷愈發朦朧,那種感覺就像依稀記得的綺夢正奇怪的離他而去。
只有哥哥和生病兩種概念特別明晰,深深刻在腦海,使他無法繼續迴避。
「鍾先生,」榮湛低聲開口,「艾米怎麼樣?」
一句鍾先生傳到耳里,讓鍾商把到嘴邊的『哥哥』給咽回肚子,沉聲道:「我一直陪在她身邊,她準備好了。」
榮湛有些感慨:「我沒想到你會同意。」
鍾商望向空蕩蕩的證人席,仿佛死去的人站在那裡,「是艾米自己的決定,她想為媽媽做點什麼,我很羨慕她,因為我什麼都做不了。」
「你做的很好,」榮湛忙不迭安慰,言辭間誠意滿滿,「你鼓勵艾米開口講話,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還有一個人在愛她,沒有你,艾米很難走出來。」
「謝謝。」鍾商確實好受了些。
榮湛或許會忘記他,但屬於哥哥的關愛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的羈絆。
檢察官傳最後一個證人出席。
艾米一露面,全場一片譁然。
她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走上證人席,緊張的捏緊小拳頭,視線在旁聽席轉一圈,接收到舅舅給予的鼓勵和力量,她深深吸口氣,看向了被告席的西蒙斯。
那個兇狠的男人面無表情,瞪著她,眼神中帶點嘲諷和不屑。
艾米很害怕,但沒有表露出來,尤其是想到媽媽,難過的情緒瞬間淹沒恐懼。
檢察官和法官溫柔地輪流提出問題,艾米強忍住悲傷,實事求是地描述:「爸爸從學校把我接走,他說帶我去找媽媽....他打電話給媽媽,說一家人最後的團圓飯....他一直開車,中途停在一個地方,他下車拿東西,是這麼長的刀,後來他用刀...傷害了媽媽,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