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斯移動背上的創口都撕裂得劇痛,他不敢靠在牆壁上,只好撐著鐵床喘氣,
血腥味順著嗓子蔓延到喉頭,一般人受不了這樣的痛,但他只覺得心底爆裂開來的怒火和恥辱快把他給燒死了。
那雙惡狠狠的眼睛在角落裡,遠遠望去竟然比剛剛走掉的身上全是人命的僱傭兵還要可怕。
沒有人敢再靠近——除了原本就坐在鐵床上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的那傢伙。
但是聞燭的存在感實在是小得可憐,他的武力值甚至比不上長著一排細齒的紅眼兔子,賽斯全當他不在。
聞燭確實對他們的爭端不感興趣,靠在牆邊閉目養神,
安靜的牢房裡,指尖上突如其來的瘙癢引起了他的注意,金色的蛇瞳輕飄飄的落在了手腕上的那截觸手上。
脆弱而短小的幼態觸手試探著纏繞上了那截纖細蒼白的手腕,在發現聞燭沒有驅趕後,得寸進尺的纏了一圈起來。
等到賽斯回過神來的時候,他背上倖存的幾隻觸手已經把那條人蛇的手腕纏得密不透風了。
「……」
這種關鍵時刻,這玩意突然好上什麼色?
賽斯正恍惚著,聞燭突然抬起手,尖利的指甲輕輕划過蠕動著的觸手表面,
賽斯頓時被從尾椎骨升起的電流麻透了半邊身子,引起一陣的戰慄,他沒分辨出這個陌生的情緒——那種沒由來的淡淡的恐懼和臣服感。
「你……別弄它!」賽斯瞪著聞燭。
拙劣的勾引手段!
「還很幼小啊。」聞燭只是輕輕感嘆了一聲。
這么小就跑出來了,還跟了一個亡命之徒,
看來這些年新上任的王座,幹得很一般。
觸手感應到寄生主人的強烈招呼,並反饋了一個拒絕,親昵的蹭著蛇尾,熟悉的庇佑的氣息從聞燭身上傳來,一種相當怪異的安全感。
下一刻,聞燭卻伸手將這群撒嬌的出手毫不留情的扯了下來,無可避免的扯到了賽斯還沒完全癒合的傷口——即使他現在的癒合能力已經強了很多,也防不住這種致殘打擊。
他疼得渾身發麻,頭皮上的神經抽搐著。
沒過多久,聞燭端了一個鐵盤過來,上面裝了一些簡陋的醫用藥品。
看著漂亮的人蛇貼心的找到的繃帶,賽斯警惕的看著他,啞著嗓子問:「哪來的?」
「守衛給的。」
消失了一晚上的守衛終於在僱傭兵大鬧完牢房後又慢慢悠悠的晃了回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賽斯沒遲疑,立刻熟練的包紮了起來。
「我看到了。」聞燭若有所思道,「那個消息是你透露給他吧?」
「什麼?」
「你跟那頭熊說的,能夠逃出『失樂園』的方法。」
賽斯垂下頭,自顧自的把繃帶纏緊了,才道:「我只是提供了一點他想知道的消息而已,至於是不是真的能出去,我可沒逼他。」
聞燭對著頭長滿又短又硬的毛的棕熊有印象,昨天還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大半給賽斯:「是嗎,你人還挺好。」
「當然。」
「所以那條路看起來失敗了?」聞燭很喜歡寄生在他身上的那幾條小觸手,勾著指尖逗弄了一下,換來賽斯的一個橫眼,他若有所思的感受著指尖的情緒,緩聲道,「不過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賽斯背上的傷口塗不到藥,他十分自然的把藥瓶子扔給了聞燭,示意讓他來。
畢竟一年以前,多得是前赴後繼的人吵著鬧著要給他塗藥。
聞燭頓了一下,隨手擰開藥瓶,利落的淋了下去——這下可不比被生拔觸手的痛要好多少,賽斯臉色頓時白了個徹底。
他好不容易緩過來,額頭青筋暴起,身手死死的掐在聞燭的脖子上,喘著氣暴戾道:「臭婊子,你他媽找死嗎?」
蛇瞳平淡的落在他身上:「你拿他去探路,得到什麼了?」
總不能是真的一陣毒打吧?
「關你屁事。」
聞燭輕描淡寫的推開抵在臉頰旁邊的刀子——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把這麼明顯的利器帶到這個牢房裡來的:「鑰匙?」
賽斯暴怒的神色驟然變了個味兒,由於這一下實在是太突然,面部肌肉都沒協調好,在臉上怪異的抽搐了一下。
「真聰明。」
聞燭職業病一下子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