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周歲陰冷的沉下膿腫一般的兩顆眼球。
「晶片。」聞燭點了點後頸,「是你們失樂園的傳統吧,給每個抓來的畸形人先挖進去一個晶片?」
話說著,他尖銳狹長的指尖已經毫不留情的刺入後頸剛剛癒合掉疤才生出來的新的肌膚里,在皮肉里輕輕攪動了一陣,捻出來一個四方四硬的東西,甩了甩上邊的血液,一片金屬晶片裸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李重嚇了一跳,連忙按上自己的後頸,果不其然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他們被抓進來的時候,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太多了,根本沒人注意到被植入了一個晶片進來!
「但是你身上沒有呢,」聞燭五指探入周歲的髮絲中,收緊,拽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耐煩道,「說說,周歲在哪?」
「老師……」詭物被迫仰起了頭,卻突然笑了起來,融化到扭曲錯位的五官,竟然隱隱還能看出周歲的樣貌。
這也長得太抱歉了,沒有趁著在位的時候統一一下這群東西的審美,現在終於成了聞燭的心病。
他對丑東西一向沒什麼耐心,另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掐住眼前這東西的脖子:「再問一次,周歲呢?」
蠻橫的力量鋪天蓋地的襲來,周歲所有的防禦手段碰上他都宛如帶著裂縫的雞蛋,他的臉色在窒息中由白變紅又變紫,才堪堪擠出兩句:「我就是周歲啊老師!」
聞燭嗯了一聲:「那你死一次吧,死一次我就知道是不是周歲了。」
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掙脫不掉這隻看上去那麼脆弱的手臂,那天也是這樣一隻手……
周歲掙脫不開四面八方的觸手——鬼知道這個畸形人又是怎麼回事?
他只好轉換戰略,布滿了一大塊幽藍色鱗紋的手臂驟然間如同彈性的橡膠一樣從縫隙間溜出,死死的纏住了聞燭的腰身,試圖絞死他,一邊轉著眼珠子艱難道:「你不是嫌『周歲』麻煩嗎?」
死了不應該正如你意?
「我說過,欠他一次。」聞燭顯得很不耐煩,五指收的更緊,周歲甚至聽到了自己下顎破裂的聲音,他的眼睛猛地瞪大,臉色通紫。
「我、我就是他……我就是周歲,老師,你、你欠的人應該是我!」
聞燭陡然鬆手,觸手也乖巧的縮了回去。
只剩下周歲張大嘴趴在地上喘氣,生理性的唾液狼狽的滴了下來。
他在地上緩了半天,才慢吞吞的靠著牆壁站起來,扮著可憐嬉笑道:「聞教授,你不認識我了麼?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從一開始,我就是他。」周歲的視線緊緊黏在聞燭身上的視線宛如陰毒的爬蟲一般,「從上那輛命運的計程車開始——我可從沒想過一隻臭狐狸能給我帶來這麼大的驚喜呀,老師。」
「你是說,那天晚上的計程車了,只有我一個人?」
看到周歲的這個樣子,聞燭還有什麼不懂的,所有線索恰到好處的串到了一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建築上燃起的古怪的藍焰,果然就是這□□身上的毒。
他只是去臨京殺那隻狐狸的?
如此大動干戈……那狐狸想必也不簡單。
所以他是偶然在那麼多乘客里選中聞燭的?
有這麼巧的事?
幾個問題飛速在聞燭的腦海里閃過。
「當然不是了,」周歲否認他的那句話,意味深長道,「準確一點,你也不是人呀。」
「總不能是到人群里躲久了,忘了自己本來是個什麼東西了吧?」
沒有人接話,就連賽斯都沒張嘴。
沒過一會,一聲嗤笑響了起來。
聞燭不喜歡講廢話,就跟他上課的時候一樣,更討厭周歲這種自作聰明的啞謎迂迴。
蛇鱗包裹住的指甲十分狹長而尖銳,毫不遲疑的扎進了周歲的舌根,下一秒黏稠的血就堵住了周歲的整張嘴,連帶著灑了聞燭一手。
走廊上傳出一道從喉嚨深處撕裂開來的悽慘叫聲。
「倒胃口。」
冷漠的人蛇甩了甩鱗片上沾到的血跡。
看著癱在地上抽搐的不人不鬼的東西,賽斯抽了抽眼角,一言難盡道:「你把他弄成這樣了還有什麼作用?」
這可跟他設想的不太一樣!
明明讓這玩意好好的綁在他們手裡顯然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