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燭這下終於知道為什麼裴青山從後腦蔓延到頸部一直沒入肩胛骨的傷痕為什麼總是好不了了,感情是有人定時定點上色呢,
破裂的毛細血管順著猙獰的疤痕通紅了一片,已經結了痂,但一眼看上去還是駭人的很,宛如一條張牙舞爪的爬蟲。
「別看了。」裴青山轉身捂住聞燭的眼睛,「丑。」
「是挺丑的。」
「……」
第34章
裴青山坐在床邊, 懶洋洋的眯起眼睛看聞燭從護士那裡要來一支消炎藥:「你怎麼不問我是怎麼弄的?」
聞燭不為所動的掀起眼皮:「你想說的時候自己會說。」
冰涼的膏體上沾著他的體溫,一點點的覆蓋著刺痛到麻木的創口。
裴青山懶洋洋的笑了一聲:「點我呢?」
「別動。」聞燭伸手扣住他亂動的肩膀,裝作聽不懂的繼續上藥, 「點你什麼?」
「你以為你能在這安安穩穩的養傷是因為誰?」裴青山乾脆轉身, 單膝跪在床邊上,一把攥住聞燭懸空的手腕, 「那群利益至上的疑心犯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你?」
所以你跟我說一句實話會死嗎?
聞燭愣了一瞬間,然後立馬擺出一副上道的表情, 恍然大悟道:「是, 那得好好謝謝我們神通廣大的長官大人。」
裴青山怎麼說也跟聞燭是七年的枕邊人了,他當然能聽出來話里刺耳的陰陽怪氣:「聞燭——」
「要是我被帶走了,會是誰來負責我的案子?」聞燭突然發問。
「怎麼?」裴青山揚眉。
「是那個唐長官嗎?」聞燭若有所思道, 「我記得……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對吧?」
「你什麼意思?」裴青山這回是真的被聞燭的話刺出火來了, 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你覺得我是為了不把案子讓給唐傘才幫你瞞下來的?」
「我沒這麼說。」聞燭冷不丁道,「如果我真的是個罪大惡極的犯人, 你也會替我隱瞞嗎?」
「不會。」這句話幾乎是刻在裴青山骨子裡的斬釘截鐵,「那你是嗎?」
「裴長官, 疑罪從無。」聞燭譏諷的撩起眼尾,「你先把證據拿出來, 再想辦法立你的功吧。」
空氣死寂了一瞬。
「剛才你說過,想說的時候自己會說,」裴長官身上還掛著那條猙獰而恐怖的鞭痕, 無言的預示著他替聞燭抗下的那道無法言說的罪責,那雙沉沉海面一樣平靜而悠遠的眼睛注視他,「聞燭,我一直在期待那一天。」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 」他說,「只要你說,我就信。」
仿佛是被這雙炙熱的眼神燙傷了雙眼,聞燭攥緊床沿,匆匆低下頭,一直等到裴青山離開,都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這間病房又重新變得靜悄悄,
風吹過純白色的窗簾,划過一道耐人尋味的弧度。
房門再次被推開——
一顆毛茸茸的頭小心翼翼的探了進來。
「哥,我剛剛在走廊外看到裴青山了。」想起那位神秘長官駭人的氣質和咄咄逼人的個性,聞瑟有些擔憂的看向垂下頭不語的聞燭,「你沒事吧?」
聞燭輕嗤一聲,抬起頭的時候眼底平靜得可怕,臉上閃過一絲惡劣的趣味感,仿佛還在回味著什麼:「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他還會用這一招。」
「哪一招?」聞瑟不解。
「沒什麼。」比起這個,聞燭更關心另外一件事,「你來的時候沒被他發現吧?」
聞瑟搖搖頭:「我戴著帽子和口罩,走得很快,他應該沒看見我。」
「聞瑟人還沒走,這幾天找兩個公安的兄弟專門盯盯她。」裴青山抬腿跨上吉普副駕,從耳朵里拽下一顆細小的通訊器,扔在后座上,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改口,「算了,聞燭不會讓她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待的。」
說著裴青山從口袋裡撈出一根黑長的頭髮絲:「拿去做基因檢測。」
「這是什麼?」李偉光側過頭掃了一眼。
「頭髮絲,聞瑟的。」裴青山把髮絲放在透明封閉袋裡。
「你這麼懷疑她?」李偉光難以言喻道,「怎麼說她也是你小姨子吧?」
裴青山言簡意賅:「眼睛會騙人,感覺不會。」
李偉光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忍住開口:「你不是說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