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的?」聞燭的眼底看不出什麼太大的波瀾,他似乎對此嗤之以鼻,「那個無聊的實驗早就被銷毀了,你們人類與其把希望寄托在一個死了快一百年的白骨老太太身上,不如多想想辦法怎麼造點基地躲起來。」
「躲?」唐傘幽幽的盯著他,「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逃嗎?」
他把「我們」兩個字咬得很死。
人類從誕生之日,一點一點的蠶食這個星球的各個角落,至今已經太久太久了,他們開發、管理、創造這個地方成千上萬年,為什麼是他們被驅趕?
「不甘心嗎?」非人的冷血動物瞳孔細微的顫動著,眼角彎起一個弧度,晃眼的金色宛如要將人吸進去一般,流光溢彩,「痛恨自己的弱小嗎?」
唐傘看著他的眼睛,不明所以的怔愣住了,銀白的鱗片在眉骨附件緩緩的浮動起來,離得越來越近。
「你想要力量嗎?想要帶領人類走向新的時代嗎?」一口溫熱的氣吹到了唐傘的耳邊,來自魔鬼的蠱惑的呢喃一字不差的擠進了他的耳膜里,一隻手伸了出來,「我能幫你。」
唐傘似乎看見了金色的聖光灑滿大地,他的四肢百骸都充盈著源源不斷的暖流,不自覺的緩緩把手抬了起來——
剎那間,一聲突兀的笑聲擠了進來,「嘭」的一下打碎了整個鏡像。
「聞、燭!」唐傘回過神來,意識到聞燭剛剛是在可以的勾起自己的慾念——這是詭物寄生的主要手段,他驚起一身冷汗,隨即又怒火中燒。
「就連唐長官都不過如此,何況是那些終日與慾念為伍的人們呢?」聞燭伸手,覆上唐傘的右眼皮,輕輕的摸了摸地下滾動著的眼珠子,語氣懷念道,「別讓我白失手一次。」
唐傘閉上眼睛,感受到冰冷鋒利的指尖繞著他的眉眼划過,一直等到聞燭挪開了手,才睜開發燙的眼皮:「聞燭,你會來求我跟你合作的。」
「最近想讓我求他的人很多,你拿個號碼牌吧。」
唐傘「呵」的嗤笑了一聲:「安全院固若雞湯,北斗局總部都駐守在這裡,大羅神仙來了都插翅……!」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聞燭抬腿一踹,唐傘感覺胸腔都要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踹得粉碎,衝擊力直接把人高馬大的唐長官踹出了一個平移線,狠狠的摔在了後邊的牆壁上,又重重的彈了下來。
「你!」
他捂著胸口乾咳,剛想暴怒的質問——神色卻陡然一轉,只見他原本站著的地方驟然裂開了一條寸長的裂縫,又迅速的向聞燭那端蔓延開來,
滾燙的岩漿帶著融化一切的力量,蒸騰掉了空氣中的水分。
唐傘瞪大眼睛,感覺這裡面蘊含著異常熟悉的氣息。
「固若金湯?」聞燭向後退了幾步,蜿蜒的裂縫驟然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冷聲道,「我看都不用大羅神仙來,一個小嘍囉就夠把你們安全院捅個對穿!」
那東西似乎被問燭嘴裡的「小嘍囉」激怒了,一顆巨型的黑色眼珠擠在了裂縫中,滴溜溜的轉悠著,血絲瀰漫了整片眼白,看得人不寒而慄。
「這是什麼東西?」唐傘迅速按下按鈕,整個地下十七層迴蕩著驚駭的警報聲。
地裂中的熱浪蒸騰了起來,似乎化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人影——它大概還沒有寄生過人,只是憑著印象虛虛的投射出了一點影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到了聞燭背後,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覆上聞燭的肩膀,蒸騰的氣浪吹得聞燭的髮絲胡亂飛舞,他垂下來的手上握著一把冰雕的短匕,瞳孔往右移了一下。
在扭曲的熱浪里,唐傘勉強看清了那副怪異的面孔,乍一看是一張五官深邃而鋒利的臉,仔細觀察的話,卻發現面部極度不協調,像是把兩股完全不相容的氣息生硬的混雜在了一起,看上去極其古怪又眼熟。
他只能感覺到,這隻詭物的實力深不見底……比他目前為止見過的所有純種加起來給他的壓迫感都強!
凝結的寒氣順著虛影往上蠶食,它似乎極其興奮的感受著自己被聞燭凝結成冰雕的樣子,低下頭在聞燭耳邊呢喃:「阿燭,我很想你。」
它吃了上次的教訓,知道聞燭已經聽不懂紅塔的語言了,苦練過的人話終於說得像模像樣、字正腔圓了起來。
聞燭被他的語氣喊出一身噁心的雞皮疙瘩,側身朝著凍成冰雕的虛影揮去,銳利的短匕瞬間割下了他的頭顱。
冰雕砸在地上碎裂開了,又被溫度炙熱的地板融化,聚散成了新的虛影。
這副樣子,和被眼珠子寄生的周歲一模一樣。
「果然是你,」聞燭嗤道,「自己半斤八兩,還有臉給別人當教父。」
誤人子弟。
虛影的五官漸漸細緻的重塑起來,它似乎相當滿意新化的樣子,熱浪在臉皮上鼓動了一會,睜開了那雙金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