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走到門口, 腳步頓了一下,修格斯就從陰影飄了出來。
「我就知道我們是一種人。」
「你可不是人。」裴青山冷笑。
「但你也是瘋子。」修格斯真心實意的勾了勾唇角, 「知道嗎,比起你說什麼跟聞燭鬧掰了各走各的,我更信任你現在這副難以言說的欲望正在時刻瘋長的樣子。」
畢竟他們對這個世界最敏銳的感知, 就來源於人類的欲望。
至少這一刻,修格斯在裴青山身上聞到了。
牢房裡又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幾乎只能聽見聞燭因為情緒波動過大而變得粗重的呼吸。
半晌,寸頭男才幽幽的打破急促的呼吸聲:「他很沒安全感啊, 看來這個人類被你養得很差。」
「你很了解他?」金色的蛇瞳暴怒的掃了過來,無差別的譏諷。
寸頭男不知道多少年沒正常跟什麼東西說過話了,也不生氣,聳了聳肩:「人嘛,我多少還是了解一點的。」
「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他指著眼角,「但至少眼神不會騙人。」
「怪物呢,和人本來就是不一樣的。人類的一切恐懼和不安都是來源於未知,沒人真的相信『愛能排除萬難』這種狗屁的唯心主義。
你不信任他,也沒有完全把他當做你真正可以依靠的愛人和同伴,無論你是出於保護或者別的什麼更加自大的目的,都一定會被這種傲慢所反噬。」
說到這,寸頭男突然莫名的嗤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聞燭還是在笑自己。
聞燭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蛇瞳這才開始正視他:「你到底是誰?」
修格斯不是什麼大善人,遇到有威脅的同族,也不大可能這麼大費周章的留著,多半是修格斯自己也殺不掉,只能用點見不得光的手段把人鎖著。
「說了你也不認識。」寸頭男靠著牆壁,嘖了一聲,「看得出來吧,我很早就在人堆里混了。」
聞燭的視線掃過他周身的氣息,但是以聞燭現在的力氣,什麼也看不出來。
「知道北斗局嗎?」寸頭男頓了頓,又十分嚴謹的跟了句,「北斗局現在還在嗎?」
「在,我認識。」聞燭眯起眼睛,「怎麼,你是北斗局的?」
寸頭男哂笑著擺了擺手:「以前待過,想不到吧?」
他怎麼說也算是詭物里有著相當叱吒風雲一生的純種了,畢竟死敵窩他都打進去過。
聞言,聞燭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剛剛那個男人,你認識嗎?」
「沒印象,怎麼了?」
「他現在是北斗局老大。」
寸頭男頓時愕然:「你都把他們老大搞上床了?」
「……」
話糙理不糙。
「失敬失敬。」不知道想到什麼,從同族把死敵老大搞到手的欣慰中抽出來,寸頭男轉而又莫名的嘆了口氣,「搞半天,那小子連老大都沒當上啊?」
想來也是。
那臭脾氣除了他誰受得了。
「你在這關多久了?」聞燭問。
寸頭男認真的琢磨了一下:「十年?或者不到?記不太清了。」
「沒想過出去?」
「你說呢?」寸頭男冷嗤一聲,「你以為誰都有本事把我困在這?」
聞燭早就發現這些鎖鏈跟普通的鎖拷看起來不完全相同,果不其然,寸頭男繼續幽幽道:「修格斯那個老陰比,每半個月就會通過鎖鏈往我身上打一管子什麼基因注射劑。殺不死純種,但能使你暫時達到所謂的『擬人化』狀態——也就是完全喪失力量。」
「不全是吧?」聞燭握了握手掌,空氣中凝結出了窄小的霜紋,但不一會又消散在氣流里。
寸頭男看到之後訝異的揚了揚眉心:「看不出來,你還有點本事。」
他實話實說:「我在頭一次基因注射劑快失效到打二針加強的交叉初期,有很短暫的一段時間還能夠用點力氣,但即使我把鎖鏈掙開了也沒用,這玩意定向追蹤的,那點時間根本不夠我砸開牢房就又被這些機械鎖鏈給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