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力咬破了舌根,鮮血沿著嘴角流下,身體一震,身體內的能量直衝臨界,代表毀滅的光不斷聚集。
羅尼睜大眼睛,意識到女人想幹什麼:
「她要和我們同歸於盡!」
她跪在那裡,像斷了線的提線木偶,血順著下巴一滴滴落下,砸在地板上。
然而,就在女人痛苦時,身體裡的能量卻被強制封鎖,聯邦植入的裝置讓她連死亡都做不到。
那雙眼睛還睜著,瞳仁深處沒有一點痛苦,是充滿詭譎、怨毒,女人慢慢回頭,看向西澤爾。
她跪坐在那裡,唇角溢出血絲,眼中依舊譏誚一片,抬頭看向西澤爾。
「你也是回溯者?」
西澤爾搖頭。
他只是和女人一樣,愛上了回溯者。
女人已經失去她的戀人。
那種撕心裂肺的執念,在她身上幾乎化成了某種令人窒息的悲怨。
西澤爾忍不住握緊裴琮,卻發現裴琮眼中隱隱的的悲愴,和女人似乎如出一轍。
西澤爾的心臟狠狠被攥緊。
女人剛才說得太多,聯邦為了懲罰她,用疼痛讓她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女人和西澤爾四目相對,眼中的漠然殘酷竟驚人地相似,她微微昂起頭,露出脖頸。
西澤爾沖女人舉起槍。
他的五官比少年時銳利了一些,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殺意更烈。
卡洛斯皺起眉,試圖阻攔:
「她已經沒有攻擊能力,你殺她毫無意義。」
即使知道對方有可能是作惡多端的污染者,卡洛斯還是能從女人的身上感覺到那種鋪天蓋地的洶湧感情。
西澤爾的語氣陰沉至極:「讓開。」
這一路上的各種實驗體全部都被洗去意識,卡洛斯無能為力。但這個女人,明明可以被放出去,繼續活下去。
「她不死也並不妨礙我們前進。」
西澤爾仍舊不為所動。
卡洛斯轉頭問裴琮:
「你也要看著污染者被濫殺?」
裴琮看著地上的女人,目光平靜得近乎冷漠,示意卡洛斯讓開。
卡洛斯看得出來,裴琮並不準備阻止,或者說,他的冷漠讓他根本不在意這個女人的死活。
西澤爾不再廢話,眼底冷光畢現,手指一扣,一道刺眼的能量光束穿破空氣,直衝卡洛斯而去。
卡洛斯瞳孔微縮,本能地側身,幾乎是貼著身體躲過那道熾光。
光束擦著他肩側掠過,空氣都被灼出一陣肉眼可見的漣漪。
光束精準地在女人的胸口炸開。
她的身體在那一刻向後倒去,唇角還殘留著一點輕笑,那是認出同類時的本能愉悅。
她見到西澤爾和裴琮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們是徹徹底底的同類,冷漠殘忍,決絕極端。
西澤爾會明白她在想什麼。
果然,他幫了她。
死亡對她來說,不是終點,而是一場漫長尋覓的開始。
只有這具身體死了,她才有那麼一絲回溯的希望,她也許還有機會再次尋回伊塔。
西澤爾垂下眼,神情沒有絲毫憐憫,冷漠至極。他沒有再看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只轉身,攬住裴琮。
卡洛斯將西澤爾的所作所為看在眼中,眼神閃爍,沒表現出任何異樣。
他們在房間內搜尋了片刻,試圖找到入口,卡洛斯根據經驗,四人在不同方向搜尋。
警報突兀地拉響。
高頻尖銳的蜂鳴穿透了整個房間,空氣,隨之而來的,是「咔噠」一聲金屬機關解鎖的聲音。
一扇門緩緩開啟,燈光閃爍,照亮了內部寬闊的空間,向內延伸的螺旋樓梯,那明顯是通往內層的通道。
卡洛斯第一時間看向西澤爾的方向。
幾乎在同一刻,另一邊的地板突然發出輕微的咔響,出現一道細微卻劇烈的崩裂。
混亂的重力將站在邊緣的裴琮整個卷了進去。
裴琮想放出翅膀,可無濟於事,他的翅膀此刻死死貼在他的背脊上,被什麼無形的力緊緊釘住,根本無法展開。
空氣呼嘯而過,視野飛速下墜。
雷諾統帥給過卡洛斯第三層的結構圖,第三層的內環有兩個區域,一條是設定的安全通道,另一條是聯通的禁區,通向不確定、甚至可能死亡的深淵。
裂縫開啟前的那一刻,卡洛斯自認為萬無一失。他設計好一切,將四人分開後才開啟兩條通道。
原計劃是讓西澤爾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