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旎腳步停了一瞬,又很快跟上,心裡放鬆下來:「你想明白就好。」
「十月五號我們一起去京城,接著把入學手續辦好,畢業後我也會在京城發展。這幾天先住酒店,我要在學校忙個比賽可能回不去,你……」
「姐姐。」尤旎停下。
「姐姐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已經是大人了可以照顧好自己。」他朝著自己笑了笑,明媚的笑容讓她噤聲,繼而也笑了下,「好,樊樊真棒。」
尤樊轉過身往前走,面無表情,嘴角僵硬地勾起又落下,精緻漂亮的面龐暗淡無光。
醫院門口鬧哄哄的,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個白金腦袋,幾乎占據了整個醫院大門。
那是……季燃?
他竟然也是今天出院。
忽然想起周不群的朋友圈,原來那上面說的出院是指季燃。
真是冤家路窄。
在醫院就這麼幾天,都能意外碰上兩回。
季燃被人簇擁著,本來心裡就煩,這麼多人擠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他更煩了。
恨不得當場甩臉色離開。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不經意掀了掀眼皮,碰巧就這麼看到尤旎……以及她旁邊的人了。
這不就是那個607?
季燃眯了眯眼,把額前有些過長的劉海掃開。
徹底看清楚了。
尤旎就這麼和季燃在醫院大廳對視上。
幾日不見,他似乎清瘦了一些,氣質也更加陰沉。當然,環繞在身邊的男男女女們更多了。
嘖。
尤樊忽然牽上她的手,柔軟微涼的小手塞進她手心。
尤旎一愣,卻沒有鬆開。
這就是和好的信號吧。
她微微揚了揚嘴角,準備帶著他從旁邊的側門離開,卻忽然察覺季燃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又怎麼惹到這小少爺了?
尤旎也學著他的模樣狠狠瞪了回去,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
幼稚。
季燃咬碎了一口銀牙,疾步往尤旎的方向走。
一大群人烏泱泱地跟上來,周不群夾在中間,把兩人剛剛的對視一點不落地看了個齊全。他摸著下巴深思,怎麼感覺最近季燃變得怪怪的?
耽誤的時間有點久,司機把車停到了一旁的樹蔭下。
即便現在已經傍晚,太陽仍然有些大。
尤旎沿著路邊找了一會兒,才看到他說的車牌號,「樊樊,你先上去。」
她還打開後備箱,把手上拎著的袋子裝進去。
「這是……」尤樊看著座位上碩大的花束髮愣,驚疑不定地看過來。
尤旎哦了一聲,「慶祝樊樊出院呀,不是都送花嗎?」
自從那次在季燃的病房裡看到了一捧捧花,她就隔幾天定束花送到病房。
別人有的,尤樊也要有。若不是生病,他現在也會是個正常的大學生,身邊一堆朋友,病房裡歡聲笑語。而不是像現在,只有王婆婆一個人。
尤旎覺得,應該讓尤樊多交朋友,她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
尤樊俯身,把那一大捧花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病房裡的花,即便他如何精心照料,還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枯萎。
清理枯敗的花枝的時候,他就在遺憾。
那是姐姐給他的花。
「花有很多,枯萎了可以再換。」
「嗯。」尤樊用力抱緊懷中的花,費力地鑽進計程車。
姐姐。
花是有很多,但你送的花都是獨一無二的,真的可以枯萎了替換嗎。
司機開得很平穩。
路旁的樹一棵棵地向後傾倒,尤樊額頭貼在車窗玻璃上。
眼前卻浮現出一個少年的身影。
白金髮絲張揚奪目,高大的身形極有壓迫感,他身邊圍著一群人。
僅僅只是掃了一眼,尤樊卻能察覺每個人都衣著不菲。
明明他身邊有很多捧花束,尤樊知道這些花的主人是誰,那人卻直愣愣地盯著他。
或者說,盯著他手裡的花。
車窗玻璃倒映出他的臉,也倒映出旁邊尤旎的身影。
尤樊動了動身子,兩人的倒影微妙的重疊在一起,就像在擁吻。
他嘴角上揚,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和之前一樣。
他和姐姐還能和之前一樣嗎?
手掌緊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
熟悉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他咧出一個笑。
姐姐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