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梁辰魚的方向走了兩步, 果不其然, 梁辰魚像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後退了一大步。
……離譜。
尤旎站定,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梁辰魚:「可以走了嗎?我找不到出口。」
梁辰魚沒有回答,沉默著轉身向外走。
剛剛的「迷路」就這麼被輕輕揭過。
兩人心照不宣,一路沉默。
走到大廳時,尤旎禮貌地和人道謝:「梁醫生, 下次見。」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回給她的只是梁辰魚冷漠轉身的背影。
他似乎很高……
尤旎在心裡比了比,小少爺大概這麼高,梁辰魚卻還要比他高出一小截。
起碼一米九了吧。
那點被人莫名敵視的不快悄無聲息地散去,尤旎舔了舔唇,攔下路過的計程車。
該回去哄哄小少爺了。
從破曉研究所回到季家莊園時,已經下午了。
中午難得變小的雨勢又重新大了起來,天空陰得發黑,轟隆隆的雷鳴交錯著耀眼刺目的閃電,一股腦地卷向大地。
樹木飄搖,影影綽綽。
季家莊園是傳統的古英式建築,草木頗多。當天暗下來時,伴隨著雨聲和雷聲,這些大樹就顯得格外恐怖。
尤旎給了司機一筆不菲的小費,讓他把她送到別墅門口。門衛認出了計程車后座上的女子,連忙把門打開。
看著陌生的計程車駛入莊園,他鬆了口氣。
新太太真是特立獨行,每次外出都不用莊園裡的車。
-
尤旎推開門時,整個別墅亮得如同白晝,外面的昏暗和風雨似乎都被隔絕開來。
放下厚厚一摞研究計劃書,尤旎叫了叫柳綺。
這裡靜悄悄的,傭人都去哪了?
輕緩的腳步聲響起,柳綺從廚房裡小跑出來,滿臉慌張。
「太太,小少爺……」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又迅速壓低了聲音,湊到尤旎面前,「小少爺發燒了,不肯吃藥也不肯我們進去照顧,太太……」
她的眼中充滿了祈求,尤旎怔了怔,「發燒?」
柳綺迅速點頭,急切補充:「小少爺回來的時候濕漉漉的,後背全濕了,我們不敢置喙什麼……」
嘖。
多大的人了還照顧不好自己。
尤旎搖搖頭,安撫了幾下慌張的傭人,慢吞吞地往樓上走。
她先回主臥洗了個澡,又換了身鬆散的休閒衣服,一通折騰下來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
她記得季燃的房間,就在樓梯口旁邊。
房門緊閉著,因為走廊一直亮著燈,即便透過門縫也不知道屋裡開沒開燈。
尤旎思索了片刻,抬手敲門。
哐啷——
物體砸在門上的聲音突得響起,伴隨著Alpha悶悶的一聲「滾——」。
……尤旎放下手,冷聲道:「看來病得不重。」
說完,她立刻轉身。
什麼狗東西,到處亂發脾氣。
哐啷——
房門被人從里面驟然拉開,潮乎乎的熱氣一併瀉出來,昏暗的屋內瞬間被走廊的燈光照亮。
「尤旎,別走。」
Alpha驚慌地撲出來,一隻手握著門把手,另一隻手扒著門框,雙眼霧蒙蒙地看著尤旎。
因為發燒而泛紅的臉頰已經壓出了睡痕,嘴唇乾燥起皮,十分狼狽。即便如此,他仍然專注地看著尤旎,多情的桃花眼已經潮濕一片,滿含祈求。
在他這樣可憐的注視下,尤旎感到身體微微的顫慄。
她聽到自己胸腔內越來越急促的跳動聲,血液在翻騰,她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一晚。
掌控於手下的Alpha發出破碎的低吟,明明已毫無反抗的能力卻仍強撐著面子不肯服軟,實際上身體早已屈服,化作一灘軟水。
「尤旎……尤旎……」
季燃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似乎在反覆確認她的存在。雙瞳已經微微失焦,卻仍然強撐著不肯錯開視線。
就好像他一閉眼,尤旎就消失了。
跟那晚一樣的虛張聲勢,一樣的勉強支撐。
尤旎伸手,往前走了一步,在季燃微微放大的瞳孔中,她扶住了他的小臂。
熱騰騰的溫度從接觸點涌了過來,她微涼的胳膊都被燙得暖烘烘的。
太燙了。
他這是燒到了多少度。
「尤旎……」
季燃只是茫然地叫著她的名字,一聲一聲,像剛剛學會說話的孩童。
尤旎瞥了眼,幾次張嘴又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