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宥禮摸著鋼筆,忍不住摘掉了手套。
裸露的手心觸碰到筆身,冰涼的觸感讓他舒服了片刻。
熱度上涌,他陷了進去。
學生時代時,他隨父親參加慈善活動,曾在一處偏遠的小山坳遇到過一個瘦弱的女孩。
那時還尚未泯滅的慈悲心讓他駐足,幫了她一把。
這支鋼筆,也是那時候買下的。
一個很普通甚至有些廉價的品牌,到現在已經倒閉在兇惡的商場上了。
曾經瘦弱的女孩和尤旎的臉漸漸重疊。
季宥禮忍不住呢喃了一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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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旎沒有入睡。
她先是問了問張生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卻從他口中得知他也不知道。往常,季宥禮都是獨自一人,用抑制劑生生熬過去的。他也不清楚,這次季宥禮為什麼會讓尤旎留下。
沒辦法,她只好去詢問頗有經驗的季燃。
當然,是否存在什麼其他心思,尤旎才不會承認。她只是一個想要幫助新婚丈夫的無助無辜的妻子罷了。
免打擾的消息被直接清空。
尤旎看也沒看那一串質問譴責,直接問出自己的目的。
【Alpha易感期該怎麼做?】
【??????】
電話響起,尤旎蹙著眉接通,對面直接一通輸出。
「做?你要做什麼?誰易感期?尤旎你在哪?」
劈里啪啦咋咋呼呼。
好像有點歧義……
等他說完,尤旎這才不緊不慢地問:「除了Omega,抑制劑似乎不管用了,還有什麼辦法?」
「……」季燃要氣瘋了,隨意套上件短袖就往車庫跑。
他氣急反笑,「去做啊!跟你之前對我那樣!」
「……」知道從他口中得不出什麼答案,尤旎嗯了一聲,接著掛斷了電話。
季燃不敢置信地看著黑掉的屏幕,一股火從心底直直地往外鑽。
她總不能真去做吧!
憤怒、生氣、恐慌……
季燃不想承認,這一刻自己心中是害怕占據了上風。
尤旎,不可以……!
尤旎不知道季燃已經開車往這邊趕了,她有些苦惱地看著眼前這個蜷縮在地毯上的高大男人。
Alpha臉頰潮紅,眼鏡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了,正一臉難受地喘息著。
她有點後悔出來喝水了。
今晚的飯齁咸,鹹得她巨想喝水。結果一出門就看到季宥禮。
見死不救不太善良。
尤旎先去喝水,滿足了自己後才慢吞吞地蹲到Alpha面前。
「……旎旎。」
很棒,還沒有喪失意識。
「……幫幫我。」
季宥禮脫口而出,尤旎近在咫尺,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攥緊了拳,克制自己身體本能的衝動。
好香,好香,好香……
「旎旎,旎旎……」
Alpha不停呼喚著尤旎的名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冒汗,身下的地毯已經濡濕一片。明明內心的渴望已經都表露在臉上,他卻紳士克制的一動不動,沒有冒犯女孩半分。
尤旎小口喝著溫水,咬著玻璃杯杯口,安靜看著Alpha痛苦悶哼。
從他密布汗珠的額頭,蒼白泛紫的薄唇,不停聳動的喉結,到他裸露的小半胸膛,繃緊的西裝褲。她的外套被男人握在手裡,蓋在腰間。
季宥禮右手每天戴著的手套已經脫落,常年不見陽光的手背格外蒼白,青色血管若隱若現。他的右手正捏著她的外套,力道格外重。
「季先生,您想要我怎麼幫您呢?」尤旎歪了歪頭,放下玻璃杯,托腮看著他。
臉上掛著不問世事的乖巧和天真。
男人正勉強維持著理智,根本沒有注意到尤旎的表情。
他吐了口氣,不停念著「旎旎」。
看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尤旎不禁有些好奇,難道盛豐集團的董事長在這方面竟然一無所知嗎?流言都說季宥禮潔癖到底,一直戴在手上的潔白手套就是最好的證明。
易感期時從來不允許Omega近身,是個古怪得不像Alpha的Alpha。
敲門聲響起,尤旎起身。
「旎旎……」季宥禮又叫了一聲,此時他已經沒有半分力氣,眼睜睜看著尤旎離開。
和夢境重疊在一起。
巨大的悲傷淹沒了他,季宥禮茫然看著天花板,輕輕眨了下眼。
尤旎開了一小條門縫,從服務員手中接過一個小箱子。
在女人揶揄的目光下,她冷靜地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