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昂頭,眼裡充滿里的自傲和期許:「山,山峰的山,定山者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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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大啊。」
江祁山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樹冠和交纏橫貫的樹枝,一樹抵一城,這樹也太大了,就算一個枝丫上站一個人,他們江海兩家的人也站不滿啊。
樹下,厚厚的青苔猶如棉被,裹覆著樹根的泥土和岩石,從青苔里滋長出的藤蔓像是給銅皮鐵樹織就了一層墨綠色衣裳,將它裹得嚴嚴實實的,像是在冬風裡扯著大衣領口邁步前行的老人。
的確是老人,這樹很老了,金瑤剛當上崑崙山神的時候,它就長在那兒了,長了許多年,又被她帶來了長白,守著長白。
五個人,站在樹下。四個人瞪大了眼,只有金瑤不動聲色。
雨水滴滴答答地滴在樹葉上、青苔上,還有金瑤雨衣帽檐的邊緣,她跟著微微抬頭,只看了一眼,就對著江祁山道:「動手吧。」繼而轉頭對宋戈說,「他們江家身上的神獸骨雖然資歷久,足以以假亂真,可過了這麼些年,神樹的本事也見長,待會兒你緊緊地跟著我,等著開門的那個人被藤條絞死了,你我可都進不去了。」
「死」之一字,宋戈像是已經從金瑤嘴裡聽慣了。
江祁山望了一眼海遲,點點頭道:「就當為了你家五姑娘。」
海遲沒有猶豫。
只有宋戈微微側頭問金瑤:「這又是什麼意思?海家那位五小姐,不是已經去世好久了嗎?」
「死得不利索唄。」金瑤輕聲說,「當年她替江家當家的那位擋了天雷,魂被劈沒了,雖然把墳頭遷到了一塊兒風水寶地,可沒辦法超生轉世,江家人信這一套信得很深,連帶著海家也篤定這投生轉世的說法,請了人,做了法,可那位還是不得安生,最後被請去的一個人師父說,這位是心有不甘,只有一個辦法,能讓她安生投胎去。」
「什麼辦法?」
金瑤扭頭,一字一句:「把她的墳頭,遷進江家的祖墳。」
宋戈心頭猛跌了一下,心想這倒也是位敢愛敢恨的奇女子,當年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擋了這麼大一道劫難,死後還記掛著她,不過是遷個墳頭的事兒罷了,江家人承了人家這麼大的人情,多半也會點頭同意。
金瑤像是能聽到宋戈的心裡話似的,忽而冷笑幾聲,才說;「知恩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