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領養的不受寵的弟弟,恰好滿足了你需要釋放的溫暖信號,你對他有一分好,你就會對外說一分,從初中到大學,你的每個同學都知道你有個被領養的弟弟,肖金枝知道宋戈這麼多事兒,也是你說的吧,也許丁旺福死後,你的確對這個弟弟產生了一些感情,可不得不說,在某些時刻,他只是你表演善良的工具罷了。」
「你的確很大方,」金瑤點點頭,可語氣不像是誇讚,「我看過你送給宋戈的那套房產,價值不便宜,可丁文嘉,一個從小什麼都不缺的人,給點東西給別人是很容易的,從小到大,你擁有的太多了,一切都來得太容易,可宋戈不同,他和梁霄合夥做生意,梁霄出錢他出力,宋戈一個人承包了客棧幾乎所有的雜物,還要兼任攝影師,他每天一睜眼就有干不完的活,只有淡季的每天下午能抽出一個小時坐在他的小露台上發呆,因為到了晚上,他還要去值晚班。」
「他很努力,努力去配上自己擁有的資源,努力不去拖你們後腿,在客棧的那幾天,我下午總是能看到他坐在自己的露台上,透過錯綜的月季花枝葉,我總能聽到一首歌,他一下午就聽那一首歌,不斷的循環,他的快樂很簡單,簡單得和他的人一樣。」
金瑤收回有些飄忽的眼神,只低眉看著眼眶漸紅的丁文嘉:「當然,我不是說你做得有錯,你給宋戈的溫暖是真的,讓他有所依靠也是真的,這一切都很難得,他是應該謝謝你的,我也應該謝謝你。」
丁文嘉眼皮子往上一翻,語氣夾槍帶棒:「山神娘娘的謝,我可擔不起。」
「但是你不該和他們聯手。」金瑤話鋒一轉。
丁文嘉驀然回頭,直勾勾地盯著金瑤,渾身似被凍住,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對吧。」
丁文嘉磕磕絆絆,「我」啊「你」啊重複了好幾次,卻仍舊組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和魔鬼交易,你不會贏的。」
丁文嘉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什麼意思?」
金瑤頓了頓才說:「從屯昌回來後那幾天,有人一直在用林小玲的微信號和我聯繫,單方面的,無非是一些問好的話語,我沒回,因為我知道對方是誰,不過我也沒拉黑,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我這個人挺無聊的,既然留著林小玲的微信號,就順手刷了刷她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大多是在林子裡的自拍,各種的,仰拍、俯拍、側面拍,我能看出來,那是在屯昌的林子,可是有一張今年年初的照片,不是在海南。」
「是在蒼山。」金瑤一語既出,故意停頓,像是給丁文嘉機會去回憶和反省,可丁文嘉什麼也沒說,金瑤只能自顧自往下細說,「那是一張很簡單的圖,她帶著一頂米色的遮陽帽,穿著墨綠色的麻布衣,懟著臉拍了一張,沒有定位,也沒有什麼標誌性的建築,可她身後的樹,我認得,那是蒼山北坡上的一棵樹。」
丁文嘉這才是噗嗤一笑:「你認得?」
她眯著眼睛看著金瑤:「那不過是一棵樹罷了,這長白上那麼多松柏,難不成你都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