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厚重,堅如磐石,沒人知道是哪號人物敢在鼎墟上建這石台,又或許是渾然天成的罷,記憶里,有鼎墟那日就已經有這石台了,像是方便那些心灰意冷的神仙縱身一躍,了卻這漫長無聊的一生。
胡春蔓是第一次來這兒,縱使她上崑崙無數次,可這鼎墟之地也只是聽說:「我聽那些老神仙說,鼎墟之下有一佛圖宮,四周是四根和崑崙一般粗細的柱子支撐著,平日里,只要不離開佛圖宮,就不會被裡面的鬼怪惡念所傷,只要日夜擦拭這四根柱子,讓上面的經文清晰可見,這鼎墟里的妖魔鬼怪,這輩子也跑不出去,這是真的?」最後一句,是胡春蔓在問金瑤,金瑤低頭,微偏過目光,低喃一聲:「我不知道,我沒下去過。」
胡春蔓本以為祝知紋以身祭鼎墟之前會做許久的感情鋪墊,譬如追憶過去,感懷明天,誰知道他只是在這石台邊緣站定,回過身,只道了一句:「就送到這吧。」說罷,祝知紋直挺挺地往後一倒,整個人像是失控的風箏,一個猛子扎進了這無邊的黑色里。
胡春蔓順勢往前,趴在石台上看著墜落在深淵裡的祝知紋,他墜落的速度極快,才幾秒便連影子也看不見。
「娘娘。」胡春蔓回頭,鼎墟下莫名起了一陣風,吹得胡春蔓綁起的高馬尾一通亂舞,金瑤卻不為所動,只站定:「鼎墟一封,想來玄女手下那些傀儡鯤眼也無法作亂,她手下無人,一定會馬上反應過來,等她追來,勢必又是一場大戰。」
胡春蔓爬起身來,蹙眉跺腳:「既是如此,我就該在東北把宋戈那小子煉化了做成鈴鐺給你帶來。」
「對。」金瑤難得地接了個話茬。
胡春蔓眉眼一亮:「現在趕回去煉化也是來得及的,喊辛承過來幫忙,快則一天,慢則三四天,我倆一起燒,很快的。」
「我不是說要煉化他,」金瑤看著胡春蔓,「我只是需要一個鈴鐺罷了,宋戈是宋戈,鈴鐺是鈴鐺,天下鈴鐺這麼多,做一個和之前模樣差不多的很難嗎?」
「娘娘是說……以假亂真?」
金瑤:「這不叫以假亂真,原本我的鈴鐺,也未必是真的。」
「什麼意思?沒明白。」
「你真以為,我打架厲害靠的是鈴鐺嗎?」
「不……不是嗎?」
金瑤搖頭:「不是,」遲疑片刻後又說道,「也算是吧。」
「我不懂了娘娘,真心不懂了。」
金瑤看著腳下黑漆漆的深淵,心中覺得有些發寒,她扭頭朝著來路快步走,一邊走一邊說:「時不待我,邊走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