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水刃將劈爛承她的小船前,嬴鉞眉頭一皺,看到了她胸口前浮出的那枚晶石。
晶瑩若霞的粉,連綴著渾濁不堪的黑,那黑色的猙獰晶體就像從桃花上生出的瘤疤。
嬴鉞眼中划過一絲震驚, 連忙逆轉鋒刃,那水刃擦著鴛娘的衣角掠過,將海面雪白的浪花擊碎成玉屑。
「你做了什麼?」
嬴鉞咬牙切齒地問她。
「你應該看得很清楚,我和她的靈魂,已經死死地融在一起了。」
鴛娘將那塊晶石放在手上漫不經心地把玩。
「我先前以為這只是個碎片,但在博山爐里,我看到了真相。茯靈歸與春桃, 根本就是一個人,她們的靈魂是共通的,所以,我死, 她也會死。」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
「何人在我阿九的地盤的撒野!」
白金巨蟒衝出水面,阿九沒來得及看清那人樣貌,就以破竹之勢俯衝向她。
鏗——一聲驚鳴, 阿九的獠牙嗑在了一層紅色的屏障上,震得阿九縮回頭去。
化為人形的阿九吃痛地捂著嘴:
「好痛好痛,牙都要嗑掉了。」
阿九抬頭看過去,有些震驚:
「靈歸?蛇妖?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我聽靈芝說海上有人來鬧事,鬧事的人呢?」
「謝謝阿鉞保護我哦~」
鴛娘將手撫上了嬴鉞的肩膀,嬌滴滴道。
「撒開你的手。」
嬴鉞嫌惡地甩開她。
「撒開就撒開,不過……如果你不想讓你的靈歸和我一起死掉的話,最好能乖乖地留在我身邊,保護好我哦~」
鴛娘嬌笑著,眼盼流轉著促狹的笑。
「……」
嬴鉞瞥了眼一旁呆滯的阿九,又看了看眼前有恃無恐的鴛娘,袖下拳頭緊握,指甲深深掐進肉里,隨後他一手拎起鴛娘的後衣領朝另一邊飛去,隱沒在了大海盡頭。
阿九撓著腦袋回了龍宮,恰巧碰到了剛剛起床的靈歸。阿九的腦袋像煮了漿糊般亂糟糟的,她指著靈歸震驚地問:
「小哭包,你剛剛……不是在上面嗎?」
「你說什麼啊?我才起床啊。」
靈歸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誒!壞了!剛剛有人冒充你,把那蠢蛇妖給拐跑了!」阿九一拍腦門驚呼。
「什麼!」
靈歸拿起九蠱鈴,拎起御水弓,氣勢洶洶地就往龍宮外去。
「喂,小哭包,你別衝動啊!」
阿九看平日里看著溫溫柔柔的靈歸氣勢洶洶地提著靈水凝作的弓沖了出去,也著實被靈歸渾身氣焰嚇了一跳,連忙跟了上去。
「你要去也帶上我啊!」
烏芝剛提著裝早膳的精緻餐盒走過來,就看到二人火急火燎離開的背影,重重嘆口氣,將那餐盒往地上一丟,也跟了上去。
「你們兩個太慢了,還得我來。」
阿九搖身一變化作蛇形,蛇口叼起烏芝的衣領,尾巴捲起靈歸的身子,嗅聞著嬴鉞殘留在海面的氣息,一路趕了過去。
靈歸趕到時,看到那個與自己長相相同的女人抓著嬴鉞的衣擺躲在他身後,而一襲鎏金黑袍的少年擋在她身前,手中執妖力化作的長刃,與一眾掛著中州皇室令牌的方士打鬥。
是靈偶。靈歸和靈偶打過交道,那時的靈偶不過是個毛髮還未長出的禿偶,當時眾人都說這靈偶長得像靈歸,靈歸自然接受不了一個痴傻魯鈍、沒有毛髮的人偶與自己長相相似的事實,可如今卻細思極恐。
那隻靈偶是他們費勁心思、害死了荒冢的兩位族長蚩與擎才煉成的,她又在嬴鉞的宮殿裡偶然遇到了這隻靈偶。靈歸恍然大悟,他們就是要用這隻靈偶來威脅嬴鉞。
靈歸與那靈偶對視上了。
靈偶柔若無骨地依附在少年的肩背後,歪著頭挑釁般地看著她,眼裡滿是輕佻的笑意。
靈歸看到她的嘴唇一張一翕,在說:
「他是我的了。」
一隻靈偶,用著她的臉,在囂張些什麼。
靈歸忍無可忍,舉起御水弓,幽藍海水凝作弓弦,浪花環繞化作利箭。
「臭蛇!那只是個靈偶而已,不過同我用了一張臉,你護著她做什麼!」
「阿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