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少女抱著他的尾巴安靜睡著的樣子,睫毛濃密纖長,皮膚被月光照得如玉如瓷,櫻粉唇瓣微張著,像顆多汁的櫻桃,讓人想細細品嘗。
嬴鉞把玩起脖子上銀項圈的花墜子,輕輕撥弄,叮叮噹噹如山泉淙淙。他想起了煙花大會的晚上,靈歸為他戴上銀項圈的時候,他差點忘了怎麼呼吸,心跳聲大得像擂鼓。
他又想起小時候,春桃也給他買過只項圈的,那隻項圈早在萬毒窟里被毒蟲啃爛了。但或許命運終究眷顧了他一次,讓他在許多年後,能和她再一次相逢。
想著想著,他鼻子有點酸澀,眼角濕漉漉的,悄無聲息地泛起紅意。他想,要是他不是什麼上古妖獸的後代,靈歸也不是什麼背負使命的神巫,那樣就好了。
他是山經水脈里自己破殼的蛇妖,從一出生起,身邊多的是陰謀、算計與覬覦,甚至連他曾依戀的養父母、曾敬仰的師父離洛也不例外。若說真有什麼使命或責任寄托在他身上,那或許就是想讓他早點去死。
可阿歸卻不一樣,她總是把責任啊使命啊掛在嘴邊,嬴鉞不懂那些東西為什麼那麼重要,甚至值得她為之赴湯蹈火,付出生命。
但在他這裡,沒什麼比讓靈歸活著重要。
門外又吵吵嚷嚷起來了,興許是那群方士又同化蝶氏的族人起了衝突。
但嬴鉞無心再去多管閒事,因為他發現了更好玩的東西
——桌子上有副被打開的捲軸,捲軸旁有新研的墨,硯台上擱著蘸了墨的毛筆,像這捲軸的主人正準備寫什麼東西,卻突然被打斷了般。
反正出不去,嬴鉞索性研究起了那副捲軸,正想拿起來看,那捲軸上倒忽然憑空浮現出一個怪模怪樣的小人來。
嬴鉞挑挑眉毛,他想起自己會寫的寥寥無幾的幾個字裡面,剛好有「丑」這個字,於是提筆在那奇怪小人的頭頂,歪歪扭扭地批下了「丑」這個大字。
靈歸見有人回應,雖不算什麼好的回應,都很激動,連忙洋洋灑灑寫下一長段問詢巫都情況的話來——
「巫都發生什麼事了?」
「你們幾個都還好嗎?」
「司巫監和巫王是怎麼回事?」
「你們有見到嬴鉞嗎?」
靈歸的字是學堂先生都夸的娟秀流美,靈歸猜想對面的人應該不會看不懂她的字,可靈歸等了許久,等到她原先寫下的字都開始慢慢淡去時,依然沒能等到回應。
嬴鉞其實看到了。
但十分可惜,嬴鉞不識字。
童年時,六歲起就進了萬毒窟,何曾有人教過他讀書認字,當然,他也不屑於去學。
他盯著那塊絹帛上不斷浮現出的行雲流水的字跡皺著眉頭瞧了許久,這是拿黔青文書寫的,只有寥寥幾個簡單的字他能勉強認出。
他看不懂,自然不知道該批改寫什麼,索性不再去理會那片不斷冒出字跡的地方。
他就當這捲軸是壞掉了。
幸而這捲軸足夠長和寬,除了那塊不斷浮出字跡的地方,還有大片區域是空白的。
於是嬴鉞拿起毛筆蘸了些墨,開始在捲軸上畫畫。
嬴鉞在這方面天賦異稟,畫功了得,雖談不上精美絕倫,寥寥幾筆卻能將複雜的東西表達得很清楚,比靈歸強了不知道多少。
於是,靈歸正苦惱著,就見捲軸的右上角忽然浮現出墨畫來——
一個女孩,編著側麻花辮,戴著頭巾和銀項圈,腰間還別著一串鈴鐺………靈歸越來越覺得,這畫上的小人很像自己。
對面的人畫的速度很快,靈歸發現這墨畫竟是連環的。於是靈歸看到,墨筆勾勒出貝床的輪廓,貝床上的少女幾乎不著寸縷……
這是在畫些什麼啊!
靈歸臉色驀得一紅,清楚地明白那捲軸上畫得是些什麼不可描述的畫面。
靈歸啪地拍桌子站了起來,跑到窗前呼吸了兩口冰涼的寒氣冷靜了一下,猜都不用猜,對面那人就是嬴鉞。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情雅致畫這些東西,看來這臭蛇在鴛娘身邊過得很舒坦嘛!」
靈歸氣鼓鼓地哼了一聲,調整好心情坐了回去,半眯著眼不去看那幾副新添的姿勢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蘸了一大坨墨汁,把那些連環畫塗黑了。
那頭的嬴鉞正畫得起勁,卻忽然被一團墨汁糊住了自己的勞動成果,嬴鉞滿臉黑線地皺著眉頭,將筆往捲軸旁一摔。
「這破捲軸搞什麼鬼,我辛辛苦苦畫上去的,幹嘛給我塗掉。」
本想看著畫像聊慰相思之苦,看著他畫出的可愛少女被墨汁糊住,氣不打一處來。=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