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錯了,便同我回那無間煉獄,慢慢贖罪吧。」兩行血淚從蓋頭中落下。
那男子聽了,渾身筋肉抖如篩糠,腿灌了鉛般僵直,嗚呼一聲,直愣愣倒下去。
像是被嚇暈了。
三人像看戲的茶客,齊齊看向那鬼新娘。
那鬼新娘紅蓋頭一抖,也抬頭看向三人。
鬼新娘轉身就跑了,一縷紅綢掛於街角石獸角上,刺啦一身被扯下來。
三人追過去的時候,狹窄靜謐的小巷,月光鋪灑的石板上,金釵銀環散落一地,團花蓋頭和大紅婚袍畏縮地蜷在那裡,它們的主人早已不知所蹤。
鈴鐺還在叮鈴、叮鈴地有節奏地搖,時而向東,時而向西,環顧四周,並無異常。響了七八聲,鈴鐺竟漸漸停下來了。
消失了,像縷風,了無蹤跡。
靈歸捧起那件婚袍,撫摸上面的金線鳳凰,又沾起那蓋頭穗子上的血珠放鼻尖一聞:
「是硃砂水。」
尋常人弄虛作假裝鬼嚇人,至少要拿豬血雞血來,這雀兒想來有潔癖,不願讓那些腥臭畜血沾了身。
「那身形,是雀兒沒錯了。」阿九說。
「她向來貪玩,愛戲弄人。只是不知,見了我們,怎得逃得這般快。」
「是害怕我們阿歸替天行道收了她嗎?」
嬴鉞輕聲笑。
「倒談不上替天行道,他倆之間頂多算冤有頭債有主,誰也不站在天道那邊。」
靈歸朝後瞥那昏倒的裸男一眼。
「你沒聽她講嗎?這男人是個賭徒,死了妻子,連副棺材也不備,還把撫恤銀全賭光了,實在不算個好男人。」
嘎嘎!兩聲烏鴉叫從頭頂傳來,三人抬頭看去,牆沿冷瓦上,站著只黃嘴烏鴉。
這「嘎嘎」兩聲,就像在表達對靈歸那一番「批判之詞」的認可一樣。
想來這只黃嘴烏鴉是新來的,有幸沒聽到嬴鉞威脅鴉老大「打它來煲湯」這句令鴉毛骨悚然的話,因而能在這牆沿上氣昂昂踱步。
阿九率先發現些端倪。
這紅嘴烏鴉額間,短扁的絨羽間,有一抹朱紅藏在烏黑下,儼然是粒硃砂痣。
「雀兒!你咋變成烏鴉了!」
這顆帶點嬌俏又不失狡黠的硃砂痣,實在太過標誌性,阿九想忘掉都難。
阿九飛撲過去想抓住那隻烏鴉。
黃嘴烏鴉「嘎」地怪叫一聲,似在訝異於阿九為什麼能認出自己。
砰的一聲,黃嘴烏鴉在阿九手上炸作一團黑羽,流轉青藍光輝的玄色鴉羽落下。
她又跑了,但跑得並不遠。
牆角一塊拳頭大的石頭上,米粒兒似的一顆硃砂痣,噹噹正正點在石頂上。
沒人注意到,石頭一挪一挪,不小心滾落進了漏井下的排水溝里。咕嚕咕嚕,額頂硃砂的石頭在臭水溝里左搖右擺,被臭氣熏得口吐白沫。
後來,他們打聽清楚,這崑崙七十二峰,有那麼一座山頭叫群玉山,群玉山的玉妙尊者是個對蒼生一視同仁的仙人,常常收些山精野怪作徒弟。要求也很簡單,入了他門下,就要拋棄紅塵雜念,修無情道。
雀兒遁入的空門,就是這群玉山。
第二天,靈歸就帶著嬴鉞和阿九上崑崙。
到了群玉山下,靈歸才知道,這玉妙尊者收徒也不是全無原則,不收蟲蛇妖精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原因無他,只是玉妙尊者尚未修成仙尊時,在神廟的蒲團上打坐,被條竹葉青咬了屁股,損了百年道行,自此便對蛇蟲這類陰毒生物有了陰影。
「這完完全全是偏見。」
嬴鉞和阿九難得達成一致的意見。
二蛇險些在靈歸低頭喝水的短短間隙里,商討出一個完整的攻下群玉山頭的邪惡計劃。
噗——反應過來他倆在討論什麼的靈歸把一口熱茶噴出來,一拍桌子,嚇二蛇一跳。
「怕蛇實乃人之常情,你倆別太激動。」
「那怎麼辦?總之你不能一個人上山。我和阿九強行破那群玉山的結界,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嬴鉞說一半,被靈歸打斷。
「只是抓一個雀兒,你們這樣,弄不好會引發仙妖大戰。」靈歸嘆口氣。
「我倒有個辦法……」
靈歸說,這叫貓蠱。
不同於金蠶蠱、蠍蠱、蟾蜍蠱、蛇蠱這些光聽名字就讓人毛骨悚然的蠱。
貓蠱,是一種毛絨絨,可愛非常的蠱。
就像靈歸現在背在竹簍里一黑一白兩隻小貓,白貓眼睛藍汪汪如湖水,黑貓眼睛金燦燦像琥珀。兩隻貓兒毛長長的,都很乾淨,四隻爪子搭在竹簍邊緣,像在看風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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