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枷要比腳鐐精緻很多,連機關也不好找,林蘊微仰著頭,手指一直在霍昭的臉上摸索。
指腹是柔軟而小心翼翼的,連身體也貼得很近,只是林蘊急著找機關,並沒有察覺到,Alpha如同盯著獵物的,越來越幽深的眼神。
咔,終於在中間找到了那連接的細小鎖鏈,抬手掰開,林蘊鬆了口氣:「好……」
話還沒說完,手腕猛地被人抓住了,Alpha解放了的雙腿擠入他的兩腿中間,帶著他倒轉了一個身位。
如同當初在夢裡見到的那樣,透過氤氳著水汽的鏡子,Alpha的尖牙猛地刺入他脖頸的腺體中,另一隻手抓著他的衣服,猛地一扯:
「啊——」
短暫的、急促的尖叫。
後頸的牙印並不深,可是林蘊的眼淚卻瞬間落下。
或者說,Alpha還並沒有來得及進行下一步的行為,懷中的Beta已經像是受了巨大驚嚇的兔子,渾身發起抖來。
衣服被撕開了,透過那光滑的鏡面中,林蘊看到虛虛掛在自己身上的寬大T恤,和……層層裹著的束胸。
可即便是這樣,那個部位還是高高的隆了起來。
羞恥的、憤怒的眼淚瞬間滑落下來,像是跳舞的小丑被人一巴掌抹去了臉上的粉,林蘊發著抖,牙齒打著顫,將自己的衣服拾起來,猛地推開霍昭往房間外衝去。
喧囂的理智在這一刻終於被澆滅了徹底。
霍昭抬步往外追去:「林蘊!」
他跑了一步,可是供血不足的小腿還不適應這樣激烈的動作,身體猛地向前一倒。
砰!
霍昭一隻手撐在桌子,可是房門卻在那一剎那被關上了。
隨後——
嘩啦啦。
桌面上的東西隨著這樣劇烈的動作摔落。
整個房間的聲控感應燈大亮,霍昭猛地閉了下眼睛,垂下眼,卻從那破碎的鏡框裡,看到當初放在辦公室的那幅合照。
女人的目光透過破裂的玻璃,冷冷地注視著他。
像是惡毒的、深入骨髓的詛咒。
鮮血從霍昭的腳踝滲出,鮮血從女人的身下滲出。
她漂亮的眼睛睜得很大,躺在花園裡,墜落在霍昭的腳邊。
鮮血濺到霍昭的臉上,霍昭握緊書包帶子,靜靜地、靜靜地,望著她。
他的媽媽在他的面前跳了樓。
在他八歲的時候。
隨後,他被爺爺奶奶短暫地帶走,再回來,是父親的葬禮。
他的父親抱著母親的屍體,點燃了房間。
但是所有人都說是父親活該,母親當初是赫赫有名的首席鋼琴師,是父親強迫了她,不許她跟外人接觸,不許她出門,把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折磨成了斷翅的金絲雀。
小時候,霍昭曾經養了一隻小狗。
家裡的醫生說,寵物的陪伴或許會對心情恢復有好處。
當時霍昭很高興,蹦蹦跳跳地上了閣樓,小小的手舉起來:「媽媽,給你看我的小狗!」
回答他是一個巴掌:「滾!」
「他以為我看到你就會心軟嗎?」
霍昭的臉上瞬間起了紅腫,小狗急得嗚咽,拿鼻子去拱霍昭的腳踝。
但是這已經激不起女人任何同情心:「你們霍家的人還養什麼東西,你跟你爸一樣!」
「霍昭,」女人怨毒地望著他,「你的身體裡和他流得是一樣的血,你們都是一樣的偏執又噁心!」
「你以為你真的能養什麼東西嗎?你這輩子,喜歡什麼,都只會害了他!只會害死他!」
砰!
女人的屍體墜落在眼前。
鮮血順著指尖流下來,霍昭彎下腰,將那張唯一的,來之不易的全家福撿起來,發抖的指尖讓照片上都染上了一點紅。
顫抖了幾下,才用衣袖擦乾淨。
隨後,拿起抽屜里的手機,讓機器人送來強效抑制劑。
針管扎進血脈,疼痛讓他整個人都劇烈地抽搐起來。
霍昭臉色發白,痛苦地靠在床邊喘息著,用手背遮住眼睛,阻擋房間內的過分光亮。
他不想傷害任何人。
但最終,還是傷害了最不想傷害的人。
*
霍昭是第三天才回到公司的。
桌上的文件堆了厚厚的一沓,看一向效率高到令人髮指的霍總監卻沒有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