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觀一點點擦去弟子臉上的淚水,語氣柔和:「有什麼對不起的?」
秋亦努力想要止住自己的眼淚,可是一看到虞觀就又忍不住想要流淚,他又傷心,又非要去看虞觀,心中難過的情緒滿溢,哭得完全顧不得是否丟了面子。
「我太貪心了,」秋亦流著淚,哽咽著向虞觀懺悔自己的過錯,「我不想和師尊分開。」
三年對修仙者不過短短一瞬,歷練歲月在修仙者漫長悠久的壽命中占比也不會太多,但、三年卻足足是秋亦人生的六分之一。
他不想去想這段時間到底有多長、有多大的意義、離去的時間會很短暫還是很漫長,只知道,自己被這個人給予新生、傳授功法、指點修行、牽著手去看世界之外、一手塑造成如今模樣。這個人是他再親近也不為過的師尊,這個人對他格外好,於是他欽佩、孺慕、深深依戀著這個人,如同雛鳥眷念著自己的巢穴,哪怕明知道該振翅而飛,也久久不願離去。
第17章 昭時劍
秋亦哭得喘不過氣,把虞觀那一截衣服都要揉皺巴了,上氣不接下氣、抖著聲音勉強鎮定地做了總結:「對不起,師尊。是我太幼稚了。」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虞觀慢慢給秋亦擦乾淨淚水,又用靈力將濕漉漉的弟子烘乾成暖融融的一團,等秋亦渾身清清爽爽、除了哭紅了的臉外看上去平時別無二致,才開口道:「你不貪心,也不幼稚。」
秋亦慢慢鬆開那片衣服,不停抽氣呼吸,又顫抖著揉揉自己的臉,慢慢平復情緒,他過去以為自己無論面對什麼都不會哭,沒想到卻在自己師尊面前完全控制不住情緒。
理智逐漸回籠,秋亦也感覺自己方才有些丟人:「嗯。」
聲音還有些悶悶的。
他又低下頭——這次是純粹的不好意思——於是錯過了虞觀的失笑。
「你,」虞觀頓了下,伸手替秋亦將滑落至臉頰的鬢髮別至耳後,「既然是我的弟子,再貪心、再幼稚也不為過。」
貪心、幼稚只是對沒有能力的人來說是如此,對於有能力的人,它們叫做野心與肆意。他的弟子好雖好,就是性格太乖了些,幾來也未變張揚多少,虞觀偶爾甚至會擔心秋亦在外面受欺負。
秋亦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眨眨眼睛,似乎能捕捉到虞觀的弦外之音,但是又不敢確定。
「我可以陪著你,」虞觀沉默許久,再開口時,眼中仍有微末笑意,「不過不能提供太多助力。」
哪怕撒嬌也不行。不然歷練的意義就全無了。
秋亦急急忙忙:「沒關係——」
他只是想要師尊陪著他而已。
虞觀摸摸秋亦的頭。少年像被按下開關一樣閉上嘴安靜下來,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竭力表現自己的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