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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卡斯特沿著樹根往上走,巨樹的軀幹部位不斷長出可供踏足的葉片,像是階梯一般呈螺旋狀環繞向上。這還是姜蕪第一次踩在葉片上,它們看起來只是普通葉片的形狀,但踩上去的感覺非常堅硬。德卡斯特並不解釋為什麼要沿著巨樹一路往上,只是默默地、勻速地前進著。

他們途徑了中空的樹幹,德卡斯特梳理碎片時曾經呆過的位置。而此時它並不是旅途的終點,德卡斯特只是拉著她經過它。身旁的樹幹明顯地呈現出豐饒的女體的形狀,姜蕪一圈圈圍繞著走過它的身邊時,感覺自己就像在女巨人的身體上爬行著的一隻小小昆蟲。

她一路往上,從唯有樹幹的部位,到有無數延伸出去的枝條的樹冠層。姜蕪能夠近距離觀察著它們:巨樹的葉片是翠綠、飽滿、圓潤的,面積很大,像是被放大無數倍的多肉植物的葉片。而那些在枝條與葉片中被點綴著的瑩白果實,它們的體積相較正常的果實也大了不止十倍,形狀像是飽滿的白蠶豆,透過散發出來的光芒,隱約能夠看到裡面有著嬰兒的形狀,他們正在果實中安睡著。

見姜蕪打量著那些果實,德卡斯特開口解釋:「我的工作,就是把死者的靈魂與軀體碎片進行梳理打散,再將他們以大概均分的方式裝填入新的果實,等到果實成熟的時候,就會有新生命降生。」

「如果他們知道是你用這樣的方式創造了他們的生命,是不是應該叫你『母親』?」姜蕪問道,言語中帶有些許調侃。

德卡斯特凝望著那些安睡著的果實,仍然還是胚胎的嬰兒們蜷縮著身子,睡得很甜美、安詳。德卡斯特的目光是平和仁慈的,即使為了將他們製造出來,德卡斯特蒙受了那麼多的痛苦,然而他並無怨恨,是真正的聖子般的憐愛著新生兒們。

他說:「我不是。『母親』是偉大的,而我做的不過是機械的填充。女神才是神國所有人的母親。」

他們持續往上,直到樹頂,那些遮蔽著視線的葉片完全消失之後,德卡斯特拉著姜蕪的手,從供踩踏的葉片上跳了下來,一步步往前,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他們現在在一個圓形的、比起底下的巨樹空間要小很多的空間中,圓心是從底下冒出來的、巨樹的樹頂,它幾乎占據了整個空間的絕大部分位置。而姜蕪與德卡斯特則是站在圓的邊緣圓環上,四周圍繞包裹的,是高聳的、完全望不到頂的白牆。

姜蕪有些茫然,而德卡斯特則是下跪了。他並不要求姜蕪也下跪,只是自己五體投地,呈現出極大的謙卑。他伸手小心地敲了敲面前的白牆,並沒有說話。這一行為就像是拜訪誰的住宅,敲響了房門請求進入那樣。

接著,他們都聽到了一個聲響不大、卻無比清晰,仿佛挨著耳邊說話的女聲。非常空靈、輕盈,不具備任何凡人女性會有的特質,唯有神聖可以描述。即使是第一次聽見的人,也一定可以第一時間分辨出來。

那是女神的聲音。

祂輕輕地笑了一聲,似乎是看到了有趣的景象那樣。隨即祂說:「我的刈割者。既然你已經來到了神國,為什麼現在才來見我?」

「刈割者」——這個稱呼顯然不是在叫德卡斯特。德卡斯特驚詫地轉頭看向姜蕪,而對方面色沉靜。既然叫出了這個稱呼,則說明這夢中神國的女神亦是她所處的那個世界的女神,女神自始至終都是同一位。姜蕪面前的白牆上憑空出現了一道門扉,從外面看不清裡面的景象。女神的聲音幽幽響起來,祂說:「來見我。」

姜蕪下意識與地上還跪著的德卡斯特對視了一眼。然而德卡斯特畢竟是虔誠的信徒,如今聽到女神的聲音,便欣喜又虔信地將腦袋埋在地上,戰戰兢兢又興奮地發起抖來。想來他是無法為她作出什麼建議了。

姜蕪往前走,踏入了門扉之中。而德卡斯特仍然跪在那裡。他沒有被女神邀請,即使身患疾病,有迫切的需求需要實現,自身也十分期望著見到神明,卻仍然不敢跟隨姜蕪進入門扉之中。

而當眼前的光輝散去,姜蕪重新恢復視野的時候,她愣住了。

眼前是熟悉的、她卻怎樣也想像不到的場景——來自她原本的世界的,現代化的設施。地面鋪著方塊的灰色瓷磚,窗戶是玻璃的落地窗,有米白的窗簾與裝飾用的百葉窗掛墜作為裝飾。而這圓環內的裝飾家具更是令她恍若隔世的熟悉:折角圓鈍的長沙發、球形的吊椅,雙開門的冰箱,嵌在牆面上的電視屏幕,餐桌上甚至還擺著能自己燒熱水的全自動茶壺和空氣炸鍋。

在姜蕪在自己的世界做鬼差的時候,她雖然因為自己的身份,總體流落在人類社會之外,並不與普通人形成親密關係、產生非常緊密的聯繫。但她仍然維持著一個現代人的生活,擁有著基本的生活常識。由此可以判定,眼前的場景完全就是一個經典的、尋常的現代人的居所……除了戶型奇怪了點,房屋整體居然是一個圓環,圍靠著牆面在擺放家具,像是某些家裝公司的展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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