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趕緊走上前,幫著兩個夫郎把人抬進了屋。
這麼大冷的天江長順居然急出了一頭的汗,「我們幾個一上去就瞧見他倒在路邊,也不曉得暈多久了。」
「是啊,」旁邊的夫郎接過話茬,「我摸著他渾身冰涼,要是再晚一步恐怕人就不好了。」
江長順趕緊道:「快,快叫老歪叔。」
老歪叔是他們臨南村的草藥郎中,平日裡大家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去找他。
一個年輕些的漢子趕緊跑著去了。
周紅花手腳也快,這麼點功夫已經弄了盆熱水過來,「他爹,快去屋裡把被子抱出來。」
按理說林竹一個哥兒並不適合留在他們家裡,而且傷了病了難免要用熱水什麼的,但這會兒周紅花和江長順都顧不上計較這些,救人要緊。
熱水清洗了露在外頭的臉和手,周紅花抬抬手,叫那些漢子出去。
破爛的外衣一掀開,剛才還在嘰嘰喳喳的兩個夫郎頓時沒聲了。
原本的皮膚底色已經快瞧不見了,上面橫七豎八遍布著各種傷痕,細細的一條一條交織拼布在一起成了一大片一大片。
「作孽哦,怎的給打成這副模樣了?」
「誰下的這麼重的手?這哪是教訓孩子,這是把人往死里打啊。」
周紅花舉著熱帕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硬著心腸捂在了林竹心口。
「水裡還有帕子,替他捂一捂腳心。」
被她這麼一說,兩個夫郎才反應過來,「對,先把人救起來再說。」
張荷花湊上來看了一眼,嘖嘖幾聲,「王冬翠真不是個東西,下手真狠呦。」
又捂又搓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竹終於有了點動靜,他動了動眼皮似乎想睜開,但終究沒力,又閉了回去。
周紅花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竹哥兒快醒醒,可別睡過去了啊。」
約莫過了一刻鐘,江長順他們總算把老歪叔給叫來了,同時來的還有王冬翠和林秀。
他倆到的時候老歪叔已經診好脈了,黑黝黝的臉上滿是憂色,「寒氣入體太久,身上的傷又這麼重,怕是要好好將養上一陣子了。」
周紅花沒注意剛進門的王冬翠,著急道:「能不能給開些藥,讓他好的快一些,我看這孩子回去了怕是也很難將養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林竹這一身傷是怎麼回事。
但知道歸知道,她這一說出來可就得罪了王冬翠了。
「把我家孩子扣在這兒也就算了,怎的還編排起人來了呢?」
方才掀林竹衣裳的夫郎叫周麥子,他當時受到的衝擊力到現在都沒緩下去,因此一聽王冬翠這話就不樂意了,「什麼叫編排,我們幾個可都瞧見了,竹哥兒身上一道一道的嚇人得很,再說了周嬸子也沒說啥,你自個兒上趕著認領,難道不是心虛嗎?」
王冬翠氣勢一點也不低,「小孩子犯錯,大人抽幾下不是尋常事?誰家不是這麼過來的?」
另一個夫郎叫張小羊,他膽子小,平日裡極少和人起衝突,但這會兒也實在沒忍住,小聲道:「竹哥兒身上太嚇人了,抽幾下哪會成那樣啊。」
老歪叔寫好了藥方子過來,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該給誰。
眼見王冬翠根本沒有接的意思,周紅花只好過去接了,「勞煩你了老歪叔。」
「小江媳婦兒,你看……」
老歪叔猶豫著看了眼王冬翠。
診金倒是沒什麼,左右都是一個村的,但剛才那張方子裡有幾種藥材,藥材是要收費的。
周紅花也不慣著王冬翠,直接把方子遞過去,「拿著吧。」
王冬翠一個閃身退開,剛才那一瞬間她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事,這會兒也不掛著臉了,「這個方子還是給你吧,咱們兩家不是都談好親事了麼?」
周紅花一愣。
王冬翠心裡算盤打的飛快,眼下林竹的傷已經叫這些人瞧見了,要是把他帶回去,不治是不可能的,她可捨不得花銀子。
再說了,林竹反正也得找個婆家,與其到時候不得不貼嫁妝,還不如就趁這回直接把人送出去。
算清楚帳以後,王冬翠對周紅花便殷勤多了,「也是湊巧,我家竹哥兒偏生就叫你們給救了,許是老天爺安排好的吧,方才來的時候我還和他爹商量呢,他爹也同意。」
周紅花皺眉,「我看你是不想把人接回去吧。」
「瞧你這話說的,我方才一聽見消息,趕忙的就過來了,這會兒心口還突突跳的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