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才看清老婦人的模樣,竟比他方才在遠處看的還要嚴重些。
他蹲下身,兩根長指輕輕搭上老婦人的脈搏,許久,又換另一邊,然後又直起身觀察了一下老婦人脖頸間腫大的核結。
在所有人的熱切關注下,他終於開了口,「老婦人可是患過寒疫?」
家丁愣了一下,「是,是患過,但那已經是好些年前了。」
江清淮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冷靜道:「當年的病灶並沒有好全,而是積攢在體內,如今便成了這樣的核結。」
「那要如何治呢?」
江清淮把帕子放回去,然後取出一個罐子。
林竹一眼就認出來,那裡頭就是上回差點叮咬他的水蛭。
江清淮隨手在地上撿了根樹枝,然後伸進罐子裡把那東西勾出來,「穩住老夫人。」
幾個家丁忙照做。
看清樹枝上的東西,旁邊人立刻往後退了一步,連那兩個大夫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江大夫,你弄這玩意兒做什麼?」
「如此腌臢的玩意兒,怎能觸碰老夫人?」
江清淮對此充耳不聞,他的手很穩,拿著樹枝慢慢地靠近老夫人的脖頸。
那水蛭起初還暈乎,等聞見血的味道便趴了上去,湊到腫大的核結處開始吸血。
有人嚇得捂住了眼睛。
江雲野和江雲月離得很近,但他倆反倒一點都不害怕,還看的很是認真。
那兩個大夫還想說什麼,但眼見著老夫人脖頸處的核結竟然開始慢慢起了變化。
原先腫成黑紫色的一團居然一點點開始縮小,裡頭的毒血肉眼可見的變少了。
「變小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有些捂著眼睛的人也忍不住把手移開了,等看見這一幕便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原本已經失去意識的老夫人動了一下。
又過了一陣子,江清淮把水蛭丟出去,然後對圍觀的家丁道:「此法可用,再去抓幾條來。」
家丁們如夢初醒,忙四散開抓水蛭去了。
這玩意兒並不少見,沒一會兒就抓來了十幾條。
李員外滿頭大汗趕過來的時候,他娘脖頸處的核結已經平下去了,他第一眼險些沒認出他娘。
這些年他娘的核結越長越大,連帶著五官都變得扭曲,體態也不正常。
「這……」
家丁湊到他耳邊,小聲把事情的經過說了。
李員外眼睛一亮,忙湊過來問道:「江大夫,家母這核結消了,是不是就說明家母有救了?」
江清淮看了他一眼,「這個不敢保證,畢竟老夫人病的太久了,年紀也大了些。」
李員外顯然不太滿意,但起碼有了些希望。
「江大夫,能否去府上詳談?」
江清淮點了點頭,他也需要了解一下老夫人過去的診治和用藥情況。
於是四人跟著李員外一塊兒去了李府。
林竹他們受到了最熱情的款待,江雲野剛說想吃大戶人家的粽子,這下就夢想成真了。
除了粽子,李家還給他們準備了好些精緻漂亮的糕點,讓他們隨便吃。
江雲野和江雲月都看向林竹,用眼神問他能不能吃。
林竹也不知道,但看著兩個小孩眼巴巴的模樣,還是道:「吃一點點吧,別吃太多了。」
「好!」
兩個小孩高興壞了,兩人趴在那兒看了半天才終於下手選了一塊最想吃的,「我們吃一塊吧,就吃一塊應該可以的。」
林竹沒吃,兩個小孩吃還好說,他這麼大個人了實在下不去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江清淮終於出來了。
李員外親自送他出來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然後江清淮道:「方子裡要用到金絲草,剛巧我這邊有。」
也是巧了。
「竹子。」
林竹趕緊把那隻布口袋拿過去。
江清淮接過去遞給李員外,「弄這藥挺費事的,這裡先用著吧。」
李員外把那隻布口袋攥在手裡,高興道:「看來這是老天註定,今日能碰上江大夫,家母著實福厚。」
說著他就喚來管家,「去庫里取銀子來。」
管家很快就回來了,雙手捧著一隻木盒,沉甸甸的模樣。
李員外把盒子打開,裡面滿滿當當放的全是銀錠子,白花花的。
林竹反正不知道那是多少。
江清淮倒是神色如常,「李員外太客氣了,我只取該取的診金和藥錢。」
他可不會和人家客氣,雖說金絲草沒費什麼錢,但也是他憑本事得來的,該值多少就是多少。
全部算下來,大概一兩銀子出頭吧,已是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