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咱們村里嫁姑娘哥兒的哪有這陣仗?」
「這回張荷花可要得意死了。」
「她得意啥,一個丫鬟生的哥兒罷了,在大戶人家怕是和下人也沒差。」
「再怎麼樣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聽說還讀過書呢,對了,開春那會兒青小子不是又去府城考了一回,咋樣啊?」
「沒考中,不過張荷花說那什麼大人十分賞識他,想必下回一定能中。」
林竹正聽著四周的小聲議論,突然聽見一聲冷笑。
他下意識看過去,發現是林秀。
不知為何,林秀看他的眼神有點古怪。
林竹依舊有點怕他,本能地迴避了他的視線。
江清淮一回來就找林竹,找到的時候便是這一幕,林竹低垂著腦袋,似有些恐慌,而旁邊林秀正充滿惡意地盯著他瞧。
「竹子。」
江清淮用身子擋開他的視線,冷道:「他欺負你了?」
林竹搖搖頭,「沒有。」
江清淮看向林秀,眼神里的冷意叫林秀心口突突跳,忙轉身走了。
江清淮自然無意和一個哥兒計較什麼,但他若是欺負了林竹,那就不同了。
「方才發生了何事?」
林竹再次搖頭。
「真的沒事?」
「真的。」
林竹沒細看林秀的眼神,但江清淮卻是看的清楚,因此等瞧見王冬翠和林秀去角落裡說話的時候,他放輕了腳步跟了過去。
隔著一堵牆,兩人的對話聽得很清楚。
兩人先是說了一會兒齊家的事,王冬翠狠狠地罵了趙秋蘭一通。
這個江清淮沒興趣,直到林秀說:「娘,你方才瞧見林竹了嗎?」
「怎麼沒瞧見。」王冬翠冷哼了一聲,「他倒是過的挺像樣。」
林秀語氣里滿是怨毒,「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直接把他打死。」
王冬翠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我不想嗎,他娘剛走那會兒,我故意把他丟在山上,丟在河邊,大冬天的丟雪地里,不知道多少回,偏偏他這條賤命硬的很,怎麼都死不了,比不得他娘。」
林秀疑惑道:「啥意思?」
王冬翠又笑了一聲,「不過也不好比,當初你爹是直接把人推到河裡淹死的。」
「誰,林竹他娘?」
「就是她,要說狠還是你爹狠啊,我記得當時老歪叔給開了張藥方子,說能治,但你爹不想給她治啊,那會兒你都三歲了,他費這錢幹啥?」
王冬翠嘆了口氣,「其實你爹後來也想弄死林竹的,還是我和他說,養大了能換筆彩禮錢,哼,早知道還真不如早點弄死了。」
後面兩人又說起了別的,語氣轉換的十分自然,好像林竹和林竹他娘兩條人命在他們眼裡就和地上的螞蟻似的。
江清淮緩了許久才回去,但一回去林竹還是發現了不對,問他怎麼了。
江清淮喝了口水,壓下內心洶湧的怒火,淡聲道:「無事。」
林竹還是有點擔心,「可是你的臉色好難看。」
江清淮沖他笑了一下,「真的沒事。」
「……哦。」
在這邊用完晚食,兩人沒停留,直接帶著兩個小孩回家去了。
第42章
天色還亮的很, 林竹一回去就開始動手做薄荷炒螺。
自從天氣熱起來,江家便習慣了在後院納涼,一家人說說話,手邊再備些簡單的吃食, 舒服得很。
今日林竹就想做這道薄荷炒螺。
江清淮進來, 「我能幫上忙嗎?」
林竹笑了一下, 柔聲道:「你幫我去後院摘些薄荷葉來。」
「好,這就去。」
薄荷是江清淮種的,既能消暑又能入藥,而且這東西好養活, 隨便種種就是一大片。
「這些夠了嗎?」
林竹看了一眼, 點頭, 「夠了。」
沒等他繼續說話, 江清淮就捧著自己摘來的薄荷葉去一邊洗了,林竹見不用他來, 便改去一邊切辣椒。
辣椒也是自家種的,長得極好。
在江清淮的帶領下,現在家裡人人都能吃辣了,連江雲野江雲月兩個小孩都吃慣了, 菜里不放些辣子還不樂意。
林竹便切了好些。
鍋里燒熱以後便開始下料,姜、蒜、辣椒, 林竹還加了些端午那日周紅花熬的豬油,這東西金貴, 他只加了一點點提提味。
下料以後炒一會兒, 然後把準備好的螺螄倒下去,繼續翻炒,下料, 薄荷葉放下去,最後加鹽加水,蓋上鍋蓋燜一會兒就可以出鍋了。
辣椒的氣味充斥著整個廚房,林竹倒沒怎麼,但路過的江清淮給嗆到了。
他打了一個噴嚏,然後笑眯眯道:「竹子,你做的好香。」
林竹抿著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