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喝他的涼茶效果更好, 畢竟裡頭的藥材更全,但每日六文錢對小夥計來說還是貴了些, 因此江清淮並沒提。
小夥計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只是買了一碗涼茶居然就能看一回病, 這要是去仁安堂, 沒個三十文是下不來的。
而且江清淮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每年一到這個時間他便夜不能寐,去年更嚴重, 這種情況竟一直持續到霜降才勉強好轉。
妻子擔心他,為此兩人都爭執過好幾回了。
小夥計嗓音都有些顫抖,「多,多謝江大夫。」
另外兩個夥計眼巴巴地看著江清淮,但他們不好意思說,畢竟同伴和人家江大夫好歹算是舊識,硬要說的話是有些情分在的。
好在江清淮很快就問了他們,「二位可要診脈?」
當然要。
兩個人忙不迭就把腕子伸過去了。
江清淮仔細地給他們診了,這兩位的問題和前頭那個小夥計差不多,但因為入行時間不同嚴重情況也稍有不同。
比小夥計短的那位和他用同樣的方子即可,只要用量上減輕一些就可以了。
最後一位有些麻煩,因為他已經傷到別的臟器了。
這種情況當然是改行最好,但江清淮沒提,知道提了也沒用。
他重新給他寫了一張方子,溫聲道:「一定要堅持喝藥,不可中斷,等你感覺好轉再來我這裡複診,切記。」
這話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那人頓時急了,「江大夫,我這,我這是不是有些兇險啊?」
「比另外兩位要嚴重一些,但也到不了兇險的程度。」
江清淮冷靜的態度很好的安撫了對方,對方一下子就沒那麼急了。
「記住我說的話,堅持喝藥,若可以的話,每日做活的時間縮短一些,還有複診,別忘了。」
他把自家的地址留給了他。
等他們離開後,林竹忍不住小聲問江清淮,「阿淮,方才那個夥計真的很嚴重嗎?」
江清淮點頭,「是有點,但沒到治不了的程度。」
林竹鬆了口氣,但表情依舊傷感,「我以前還以為鎮上人都過著好日子。」
王冬翠以前來鎮上從來不帶林竹,言語間都是一副他不配來鎮上這種好地方的態度,所以林竹還以為鎮上的人過得都很好。
原來各有各的苦。
江清淮捏捏他的耳垂,笑眯眯道:「要喝涼茶嗎?」
林竹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便乖乖點頭,「要喝的。」
江清淮便給他盛了一碗。
江雲野和江雲月齊刷刷投過來視線,江清淮頭都沒抬,「自己盛。」
涼茶喝著太舒服,林竹心裡的鬱氣一下子散的乾乾淨淨。
沾著水珠的唇瓣色澤嫣紅,比最飽滿的山野泡還要漂亮,江清淮喉結上下滾了兩個來回,終究還是沒忍住,抬起手用指腹蹭了一把。
林竹以為他給自己擦嘴,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一下。
江清淮嘆了口氣,夫郎太可愛,涼茶都不想賣了,沒意思。
他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林竹以為他也想喝,便把碗沿湊到他唇邊,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就噌地一下跑了。
林竹嚇了一跳,碗裡的涼茶都灑出去兩滴。
「阿淮?」
江清淮飛快地跑到街對面,蹲下身看著方才倒下去的男子,「醒醒。」
對方毫無動靜,已經暈過去了。
江清淮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頸部貼了一會兒,雖然方才瞧見的那一瞬腦中就已經有了判斷,他還是仔細地替對方診了一下。
林竹在他身後焦急道:「阿淮,他怎麼樣了?」
「暑熱,暈過去了,竹子,把我的藥箱取過來,再幫我盛一碗涼茶。」
說著他就開始掐對方的人中。
林竹忙不迭地去了。
掐了許久,男子的眼皮終於動了,只是眼睛還是沒能睜開。
江清淮一邊從藥箱裡取出針囊,一邊快速道:「你中了暑熱,我現在需要替你扎針放血,得罪了。」
說著他就利落地扎了下去。
男子悶哼了一聲,終於睜開了眼睛,只是眼神還有些渙散。
「竹子,給他灌涼茶。」
「哦哦好。」
林竹嚇得手都在顫抖,但神奇的是涼茶一滴都沒灑出來。
江雲野和江雲月要看攤子,沒過來,但兩人都踮著腳拼命往這邊瞧。
一碗涼茶灌下去,男子的眼神總算有了亮光。
救回來了。
江清淮重新替他診脈,見脈搏已經恢復,這口氣才算鬆了下來。
他把男子扶起來,讓他靠坐在陰涼處。
男子順了順氣,艱難道:「多,多謝。」
「你現在感覺如何?」
「好,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