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把自己碗裡的蛋皮撈給林竹,抬頭看了眼江長順,叮囑道:「爹,這幾日籠子周圍多撒幾回藥液,天熱易生蟲,雞鴨若是染上病可就是一大片。」
江長順點頭,神情嚴肅,「知道,一日撒好幾回呢。」
「我一會兒再配一些。」
林竹按住江清淮的頭,小聲道:「你自己吃。」
他碗裡已經有好些了,都快比兩個小孩還多了。
江清淮給自己碗裡留了一點點,「好。」
這幾日好像更熱了些,屋裡悶得厲害,村里好些人索性拿個草蓆直接睡在家外頭。
江家要好一些,畢竟自家後院空間大,足夠一家人睡了。
林竹拿了大掃把出來,把地面仔細地清掃乾淨,清掃完以後還不放心,又趴在地上把一些容易咯人的碎石塊撿乾淨了。
周紅花在旁邊燙草蓆的時候看見這一幕,笑道:「不用這麼仔細,一會兒躺著覺得難受自個兒撿了就是。」
林竹沖她笑了一下,「馬上撿完了。」
江清淮把配好的藥液放到常放的位置,然後過去幫周紅花的忙。
江長順給騾子刷完出來,順手便拿起藥液進去撒了一遍。
為了不讓藥液揮發的太快,他提前把棚子的門關了,騾子明顯急躁了許多,此刻聞到清淡的藥香味它才溫順地趴伏下來。
江長順愛憐地拍了拍它的背。
兩個小孩在那邊清理打掃雞舍鴨舍,弄得滿頭大汗。
林竹這邊弄完以後就去柴房裡拎了個木桶出來,裡面是傍晚江長順特地去山上擔來的山溪水,裡頭浸泡著幾片荷葉,荷葉底下還有一些果子。
雖然才不過一個多時辰,但山溪水的涼意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林竹打開蓋子往裡看了一眼,然後又趕緊蓋回去。
忙完手裡的活兒,各自尋地兒擦身。
林竹本來想和江清淮一樣用涼水,但江清淮不讓,他只能依舊把水兌的溫溫的。
草蓆已經幹了,江清淮一一把幾張草蓆鋪好。
鋪好往邊上一看,就看見江雲野光著上半身四仰八叉地躺在草蓆上,肚子上還蓋著一片沾了山溪水的荷葉。
他拿腳踢了踢他,「荷葉不要蓋在肚腹處。」
江雲野哼唧了一聲,懶懶道:「知道了,一會兒就拿走。」
沒一會兒所有人都躺好了,兩個小孩在中間,四個大人在邊上。
江雲月咬了顆果子在嘴裡,嘴巴也不動,她方才已經吃飽了,肚子並不餓。
江雲野好奇道:「這樣會涼一些嗎?」
江雲月搖頭,無力道:「還是好熱。」
林竹搖著手裡的竹扇給她扇了幾下,雖然涼涼的很舒服,但江雲月還是懂事道:「大嫂,你給自個兒扇吧。」
林竹不好意思道:「你大哥在給我扇呢。」
江雲月睜開眼,果然瞧見江清淮正給林竹扇著風,奇怪的是,明明這麼熱的天,她大哥瞧上去卻依舊清清爽爽乾乾淨淨,面上也沒有一絲萎靡和急躁。
神奇的很。
聽見他們的對話,周紅花抬起上半身往這邊看了一眼,好笑道:「竹子你別管她了,一人一把扇子,叫她自個兒扇。」
江雲月拿起手邊的竹扇,笑嘻嘻道:「大嫂,我自個兒來吧。」
林竹應了一聲,然後轉頭叫江清淮也給自個兒扇。
江清淮把他按下去躺好,低聲道:「無妨,一會兒就有風了。」
今日一直都沒什麼風,空氣里仿佛凝結著汗液一般粘稠無比,叫人喘不過氣來。
所以林竹很是懷疑,「會有嗎?」
江清淮卻很肯定,「會的。」
他說的沒錯,估摸著過了半個時辰,山風真的來了。
干躺著翻了好幾回身的周紅花長舒了一口氣,嘟囔了一句謝天謝地,然後又翻了個身睡著了。
這邊林竹早就睡著了,江清淮放下竹扇,仰面躺了回去。
睡到半夜,他又醒來,把林竹和兩個小孩抱回了屋裡。
*
接下來一段時間,江清淮把擺攤的時間調整了一下,每日早早出門,然後不到中午就回來了。
隔幾日還會歇上一日。
老客都知道他們不會長久擺攤,因此調整過後也並沒有人多說什麼。
很快就進入了八月,雨水變得更多了,經常很突然就開始打雷。
為了防止被雨打濕,江長順在他們經常睡覺的位置修了個竹棚。
這日雖然不用去鎮上,但林竹還是起了個大早,因為山裡的花椒熟了。
臨南山上的花椒樹還是挺多的,而且品相很好,每年立秋一過,村里人便爭著搶著去山裡摘,摘了以後可以拿去鎮上賣,價錢還是很可觀的。
早些年有人貪心,七月就趕在前頭去摘,摘下來的花椒成熟度不夠,拿去鎮上賣不上價兒,還影響了來年花椒的品相,因此這幾年大家都學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