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愣了一下, 差點就要直接張口說話,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邊上的阿毛, 阿毛沖他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就這麼片刻的怔楞,那頭板子已經開始打了。
一下一下重重地落在江清淮背上。
林竹張了張嘴,艱難地喊了一聲「阿淮」。
江清淮微微抬起臉沖他笑了一下,然後又沉了下去, 光看他的神情,只怕很難猜到他在受刑。
雖然卞老四說衙役們都打點過, 只是瞧著手重而已,但林竹的心還是定不下來, 撕扯著揪成一團。
好在漫長的刑罰總算結束了。
林竹滿心只有江清淮, 並沒注意到旁邊的林立根上半身都快直起來了。
縣太爺都打江清淮板子了,那肯定是向著他這邊了嘛。
然而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時候,縣太爺威嚴的視線突然落在了他身上, 「放肆!」
林立根嚇得面如土色,「大,大人饒命。」
縣太爺冷哼了一聲,「林立根,林竹控告你殺害了他的母親,你認不認?」
「不認,我沒有……草民沒有。」
「王冬翠。」
「民,民婦在。」
「你作為林立根的續弦,想必對此事是知情的,現在本官問你,林竹的控告是否屬實,想清楚了再回話。」
不等王冬翠回話,主位旁邊的師爺又補了一句,「王冬翠,這裡是公堂,望你從實招來,否則罪加一等,這是你唯一一次減罪的機會。」
王冬翠定了定神,她想起以前看過的戲,裡頭那些當官的也是這麼說話的,都是嚇人的。
「回大人,民婦的夫君並沒有殺人,林竹他娘,他娘病的太重,是自個兒病死的。」
對她這個回答,林竹和江清淮都不覺得奇怪。
「林立根,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這罪你到底認不認?」
「不認,草民死也不認,草民沒有殺人,都是這個不孝子,居然敢告自己老子,這種不孝子就該被絞死,還有江清淮,大人,把他們全都絞死!」
「啪!」驚堂木一拍,公堂上又安靜了下來。
縣太爺沒再看林立根,又去問王冬翠,「王冬翠,你可還有話說?」
王冬翠搖頭,「沒有了。」
「既然被告方不肯承認,那告方還有何話可說?」
江清淮主動開口,「大人,草民曾親耳聽見王冬翠和她的哥兒林秀說及此事,她明確說過我娘是叫林立根推入河中淹死的。並且在當時,郎中已診斷出我娘能救,還給開出了方子,並不存在我娘病的太重這種情況。」
「除此之外,王冬翠還不無得意地提到她曾數次試圖謀害我的夫郎,包括故意將他丟棄在山上,丟棄在河邊,以及大冬天丟棄在雪地里,敢問大人,這樣心思歹毒的後娘,她說的話能信嗎?」
這話一出,後面圍觀的百姓全都驚到了,吸氣聲議論聲不絕於耳。
「啪!」
「肅靜!」
王冬翠滿臉的驚疑不定,畢竟江清淮說的這些話的確都是她說的。
林立根也被打了一記措手不及。
林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他想不起來阿淮究竟是何時聽見了這些。
縣太爺眯起眼,眸光冷冷地審視著林立根和王冬翠。
「林立根,你可有話說?」
「大人,他在胡說八道,什麼把人推到河裡淹死,我沒幹過。」
他翻來覆去只有那一句,「他們敢告他們的老子,是不孝,是大逆不道。」
江清淮側頭瞪著林立根,怒道:「林立根,你為何要殘忍殺害我娘,老歪叔分明開出了藥方,你前頭分明賣了我娘的銀簪子,為何不給她抓藥?」
賣簪子是江清淮猜的,還是給林竹買銀鐲子那回,林竹無意中嘟囔了一句,說他娘也有根銀簪子,出嫁的時候帶過來的,病的時候還說過以後要留給他,只是後來不知為何就找不見了。
林竹大概以為是弄丟了,語氣里滿是可惜和自責。
林立根跳起來反駁,「什麼藥方,什麼銀簪子,我不曉得,你不要胡說八道!」
江清淮轉頭再次伏低身子,「請大人傳喚證人。」
林立根驚得瞪直了眼,「什麼證人?」
「傳。」
第一個證人是老歪叔,他跪下後就道:「稟大人,草民當年的確為林立根的屋裡人診過病,也的確說過能治,還給開了藥方子,但當時林立根沒抓藥就走了,草民以為他要去別處抓藥,也沒在意此事,可沒過多久便聽說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