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泰寧擺擺手,「不必如此,我雖是你的前輩,但在醫術上你未見得比我遜色。」
「並非如此。」江清淮認真道:「醫學一道最是講究經驗積累,我初出茅廬,實在夠不上和您相比,之所以能診治您的病,不過因為我膽子大些罷了。」
封泰寧點頭,「這倒是,你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後生,不過話說回來,膽子大也要水平跟得上才行,你便是如此。」
「而且,你能瞧得出我身份不一般,還能堅持己見,怪不得顧華容如此看重你。」
說到這裡,他笑了一聲,「去年我和顧華容爭吵,聽他說想讓你接班,還笑他輕狂,如今看來倒是我古板了。」
「對了,老顧是不是在鎮上?」
江清淮點頭,「老師昨日傳了口信過來,差事已經辦完,明日就回京城。」
「明日就回?」
「是,不過他今日晚些會過來用飯,若您不嫌棄的話……」
話還沒說完,封泰寧就道:「不嫌棄不嫌棄,葛興。」
後頭管家立刻上前一步,「老爺。」
「你去置辦一下,多買些酒菜,難得老顧這個大忙人今日得了空,我要和他喝個盡興。」
管家看了眼江清淮,遲疑道:「老爺,您這剛好了一點,哪能喝酒?」
封泰寧:「……」
他本想說無妨,但江清淮這個後輩還在,說這話未免顯得不夠穩重了。
正在他為難的時候,江清淮主動道:「前輩,我釀了些藥酒,喝那個吧。」
封泰寧一拍大腿,高興地應了一聲好。
顧太醫來的也早,這邊坐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到了,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裡頭傳出一陣笑聲,聽起來似乎還頗為熟悉。
顧太醫眉頭微蹙,心頭閃過一陣不好的預感。
撩開厚帘子往裡一瞧,只見封泰寧那個老小子老神在在地端坐在藥櫃前頭,正滿面笑容地看著他的愛徒給人診脈。
顧太醫:「……」
這副老師做派是要鬧哪樣?
他重重地咳了一聲,面色嚴肅地瞪著封泰寧那個老小子。
江清淮看了他一眼,笑道:「老師快請進。」
顧太醫沖他笑了一下,「你忙你的。」
封泰寧起身朝他走過來,樂呵呵道:「老顧,一年沒見了,都還好吧?」
顧太醫眯著眼看他,「我請你了麼你就來?」
封泰寧大笑,「我這回可是來瞧病的,不是來尋你的。」
顧太醫抓起他的手腕診了診,見沒什麼大礙才道:「你封泰寧不是一向自鳴得意麼,昔年還嘲笑我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治好了咳疾,怎麼,居然還有你治不了的病?」
封泰寧:「……」
他想起來了,而且好死不死的,那個治好顧太醫咳疾的年輕人正是江清淮。
這可真是……早知道就給自個兒積點嘴德了。
封泰寧乾笑了一聲,「你個老小子,都多少年的事了你還記著幹啥,今日你學生在,我不與你爭吵。」
顧太醫冷笑一聲,「你也曉得那是我的學生?」
封泰寧倒吸一口冷氣,「你今日吃火藥啦?」
顧太醫冷哼一聲,「我看是你想搶人學生了才是。」
封泰寧:「……」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眼睛一亮,聲音里立刻帶上了一絲勸哄,「老顧,這事兒可以商量。」
「不可。」顧太醫語氣冷冰冰。
「可。」
「不可。」
「可。」
江清淮送走客人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兩人在拌嘴,他疑惑道:「老師,前輩,您二位在說什麼?」
兩個老的互相白了一眼。
江清淮:「???」
下午江小夏美美地睡了一覺,到了用晚食的時候就活躍起來了。
林竹把他的小床拖到鋪子裡,今日人多,小廚房坐不下,乾脆把桌凳搬到了前頭來。
已經進了十一月,天氣已經很涼了,江小夏渾身包的圓圓滾滾,躺在那裡動彈不得,只能時不時地哼唧一聲。
今日的吃食都是封泰寧的管家一手包辦,林竹不用操心,只被顧太醫叫著坐在桌邊。
江清淮從庫房裡搬了兩壇酒出來,分別擱在顧太醫和封泰寧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