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拉著他坐下,然後拿沾濕的布巾仔細地把傷口周邊擦乾淨,接著又拿出一瓶藥水澆了一遍,最後才撒上新調好的藥粉。
「如何?」
林竹等了一會兒才道:「不疼。」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只有一點點。」
江清淮盯著他的傷口看了一會兒,等血徹底止住才放開手。
「我覺得可以了。」林竹忍不住道。
江清淮沖他笑了一下,溫聲道:「咱們都是做慣了粗活的,忍痛能力更強,所以我打算寄一些給顧老師,讓他在宮裡頭用用。」
要是顧太醫人在這兒,林竹都能想像到他臉上的表情了。
讓宮裡頭那些個貴人替他們試藥,也就江清淮敢做這種事。
「爹,爹啊。」
一聲稚嫩又含糊的喊聲在身後響起,緊跟著便有一隻小胖爪子揪住了林竹的發尾。
林竹轉身從江雲月懷裡把江小夏接過來,笑眯眯逗他,「都說過多少回了,是阿爹。」
「爹啊。」
江清淮湊過來,「爹在這兒呢。」
江小夏下意識轉頭看了他一眼,小眉頭立刻皺了皺,然後抬起手臂嫌棄地把江清淮推開,小嘴巴閉得緊緊的。
林竹笑的不行,「怎麼還沒忘啊?」
說起來還是半個月前的事,江小夏不小心染了點風寒,江清淮配了藥給他喝,有一點苦,從那以後江小夏就「恨」上他爹了,覺得他爹是壞人。
連帶著也怕上了湯勺,因為餵藥的時候用的都是湯勺。
現在林竹給他餵飯都得拿筷子才行。
林竹只抱了一會兒就又把江小夏交給了江雲月,他今日還要做草糰子呢。
粽子昨日都已經包好了,也給秀才爺爺家送過了。
今年做草糰子用的是鼠麴草,鼠麴草做出來的口感更清新些,麵皮也更有嚼勁。
前幾日嘗過三娘做的以後,林竹便打算也試試。
一家人各自忙碌著,很快就到了中午。
正好草糰子蒸好了,林竹便招呼江清淮和江雲月來吃。
江小夏不能吃這個,林竹就留了些沒加料的豆沙泥餵他。
江清淮湊過來想餵林竹吃一口,結果江小夏嚇得趕緊把裝豆沙泥的碗撲住,生怕他爹給他「下藥」,弄得江清淮哭笑不得。
江雲月笑的都快鑽桌子底下去了。
林竹只好把江清淮推開了些。
江清淮:「……」
正熱鬧著,後門處突然聽見阿虎的喊聲,聽上去似乎還很著急。
江清淮立刻放下手中的草糰子,大步過去開門。
林竹的注意力也跟了過去,沒一會兒就聽見阿虎急促的聲音,「江大夫,我隔壁家的劉伯突然患了惡疾,口齒緊閉,藥湯怎麼都灌不進去,已經三日了,現在連水也不進了……」
江清淮打斷他,「找大夫瞧過了嗎?」
「找了巷子裡的老郎中,老郎中說沒救了。」
「你在這裡等我。」說著江清淮就轉身去鋪子裡拿了藥箱過來。
今日端午節,鋪子提前告知過要歇業一日,因此前面的門關了,兩人還從後門出去。
江清淮一邊走一邊道:「估摸著是中風,劉伯多大年紀?」
「六十多了。」
兩人說著話便走遠了。
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對大夫來說,接個急診是常有的事,有時候半夜急匆匆出診也是有的。
到了劉家,幾個小輩已經在哭了,床邊坐著兩個中年男子,皆是眉頭緊皺,唉聲嘆氣。
一聽說江清淮來了,兩個中年男子立刻起身圍了過來。
「江大夫,郎中說家父已經……」
後面那個扯了扯前面的,接話道:「興許江大夫有法子。」
「是,」前面那個趕緊道:「江大夫,求你救救家父。」
江清淮沒看他們,從進來兩眼便只盯著床上的老者,「我先替他號脈。」
「快,快給江大夫搬個凳子來。」
立刻便有人給江清淮搬了把凳子來。
但江清淮已經蹲下身去,按住了老者的腕脈,然後又稍稍直起身,撥開老者的眼皮和嘴巴檢查了一番,冷靜道:「是中風。」
「江大夫說的沒錯,老郎中也是這麼說的。」
「藥方子拿來給我瞧一眼。」
拿到藥方之後,江清淮只看了一眼,便從自己的藥箱裡取了筆,把上面的藥方劃掉,然後寫了兩個字——
藜蘆。
「煎湯,要濃,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