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過年特供,過年的肉本來就貴,這還是特別挑的上好的豬肉,這一頭豬最好的五花肉能有多少?做成臘肉之後又會縮水,還加了好多白糖花椒大料,咱們普通老百姓覺得貴,人家吃了就覺得值,也不是常吃,就過年吃那一口呢,想要多的也沒有,他們大隊就那點子豬,每年也只做少少的一批高檔臘肉。」
「所以也說是領導特供,一般人知道消息時都已經搶沒了。」
「據說他們大隊大半人家靠著這廠子蓋了磚瓦房呢。」劉鳳萍話語一轉,又夸道,「我孫女婿本人也同樣優秀,他會修理機器,哪怕是此前沒見過的,把東西拆了他也能原樣裝回去,這公婆支援一些,他們自己手頭再湊一些,可不就攢夠錢打算在首都買個房子了?」
「畢竟接下來四五年都要住首都,等畢業了大概率也會分在首都,這沒個房子哪行啊。」
經劉鳳萍這一番解釋,大家對簡雙能在首都買房已經有了真實感,他們家是真的能湊夠這買房錢呀。
唯獨曹大媽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這說大話誰不會呀?買房可是要拿出真金白銀的。」
「是不是說大話你就等著看吧,過個幾天,我孫女就要來接我去首都了。」
「說是給他們帶孩子,這三歲多了,把人往託兒所一送就行,我和她爺閒著沒事就學著那首都胡同的大爺大媽,去故宮去長城上遛彎,再去天安門廣場看升國旗,這輩子是值了。臨老啊,倒是享了一回孫女的福。」劉鳳萍把頭仰得高高的,「不跟你們說了,我還正發愁呢,簡雙要把我們接去首都,可榕城這邊也是一攤子事,我怕我兒子兒媳想不開,怕外頭人說閒話,這越過兒子竟然讓孫女給養老了?」
「我還捨不得我那幾個重孫子重孫女,怕自己這主心骨走了,家裡一團爛,又怕簡雙那對龍鳳胎不好帶,據說他們可活潑、可能鬧騰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啊哪經得住…
…你們說,這麼多發愁的事,我這臉可不得板著,思考如何把線頭理清了?」
幾個和劉鳳萍玩的好的大媽嘴角猛抽,曹大媽那臉扭曲的厲害,這哪裡是發愁,分明就是得瑟!
尤其以攔住劉鳳萍的洗菜大媽心裡發酸,最是後悔,她就不該多那一嘴。
「不跟你們說了,我得趕緊回去跟我兒媳商量,還有這包裹也太沉,都快拎不住了。」
幾個大媽想要怒吼,你拎不住你就送給我唄,我不嫌它沉。
還有這煩惱都讓給我,我去替你帶孩子!
他們也想去首都看升國旗呀,可別說首都了,這輩子連榕城都沒出過。
劉鳳萍都走出一段距離了,這回沒誰手賤攔她了,可她又回過頭,抱怨似的道:「要我說簡雙這孩子也太不懂事,都跟她說別寄這麼多了,而且這馬上要買房,都不知道省點!這年輕人就是大手大腳,花錢沒數,我得趕緊過去管著她點,也不知道會不會嫌我煩。像曹大媽,你肯定是沒這煩惱了,畢竟你大兒子很節儉,你小兒子老大個人了還沒娶媳婦呢。」
曹大媽只覺得心口被重重的插了一箭,她怒吼道:「我小兒子考上中專了,以後在學校里說個同學當媳婦,不用錢。」
「知道知道,我孫女和孫女婿都考上首都最好的大學了,我這也沒像你一樣強調,不用喊那麼大聲。」劉鳳萍眉頭皺起來,「沒說中專多差,這能考上中專的姑娘,也是能幹、獨立的很,自己能賺錢,怕是看不上你那點彩禮。」
「可我記得你給大兒子娶媳婦花了不少錢吧,這兩個兒子,哪能不一碗水端平?就算人家不要,你也得包個紅包當心意,不然讓你小兒子兒媳咋想,這不偏心嘛。」
「是呢,這當父母的可不能偏心。」
有知道曹大媽前科的便立刻跟著搭腔。
以前曹大媽最喜歡大兒子,小兒子出生後這心就偏了,把人寵得不成樣子,所以年齡都老大了還沒說成媳婦兒,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看上的他又瞧不起。
後來更搞笑的事情發生了,也不知道是曹大媽自己嫌棄小兒子沒出息,還是大兒子又生了大孫子,這心又偏過來了,結果就搞得兩邊都不像樣,兩邊都埋怨她偏心。
所以她家大孫子和小兒子都報名高考,結果就小兒子考上了,這大院沒有不看笑話的。
她成天炫耀那陣,就老有人擠兌她這回這心是不是又要偏到小兒子這裡了?
眼看著其他人把曹大媽纏住,劉鳳萍目光不經意的往一個地方瞥了瞥,那裡正站著曹大媽的小兒子,面色陰鬱,想來是把她說的給聽進去了。
她嘴角勾了勾,腳步輕快的往家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