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臨坐在桌前,盯著泛起微光的酸枝木桌面發呆。
城主不用他,練劍又靜不下心,整個人處在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他從沒這樣閒過,一時極其不適應。
也不知在自己離開之後,瑤光山的情況如何。
雖然在這個地方住了近百年,他始終沒能把此處當作是家來看待,頂多是個有瓦遮頭的歇腳處,因而房間裡也未放過什麼屬於他的物件。
奚臨身上值得在意的東西只那麼幾樣,平時寸步不離的帶著,所以他離開時乾脆,回來也不見久別風塵,跟這間屋子好像不太熟似的。
窗前擺著的那隻草編蝴蝶剛剛浸潤過靈氣,鮮嫩得仿佛才從水邊摘下來。
他心不在焉地盯著看久了,下意識地攤開自己的右手掌心。
指間的紅線若隱若現。
青年的眼神無意識地柔和了幾分。
側過角度,能瞧見那細長的弦一路延伸到遙遠的北方。
「嘖嘖嘖。」
奚臨微一皺眉,立刻合攏五指。
門邊不知何時出現的明夷靠在那裡意味不明地搖頭,「成天魂不守舍,做什麼事都沒走心,就你這狀態,還指望我放心讓你出任務,你敢說我可不敢做。」
他話音剛落,便接到桌邊人一記分外凌厲的眼風,滿含敵意。
仿若一隻炸毛小狗。
明夷早習慣被他瞪了,不疼不癢地接著冷嘲熱諷:「看來你在外頭過得很逍遙自在啊。」
他目光落在桌上,「還學人家牽紅線,可以,挺會玩的嘛。」
奚臨不理他,兀自將手放了下去。
他卻不甘寂寞,深感費解地琢磨道,「真是奇了怪了,從小到大,雍和里出過多少絕色佳人,你連看都不看一眼,我還一直當你是劍修體質,不耽情愛。」
「好啊,你這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嗎?」
明夷把玩著扇子慢悠悠往裡踱步,態度很賤地挖他的八卦,「原來你喜歡的是那種滿口仁義道德,恪守清規戒律的正道丫頭?嗬,難怪南嶽的女人入不了你的眼。」
奚臨嘴上沒開腔,心裡卻想:才不是。
對方自娛自樂地說得起勁:「這麼著急想兌現血契,就是為了去見她吧。」
「過來人勸你一句,不要一廂情願。」
明夷開扇朝面門扇了一股小風,刻薄地說:「正統修士一向對我等邪魔外道避之不及,人家看你一下就覺得髒了眼睛,如今得知你的身份,怎麼可能不會介意。」
「你別天真了,他們那幫人素來排外,山盟海誓又如何?對著自己人是神仙眷侶,對著『邪祟』便要高喊噁心。你找上去也是讓自己難堪而已。」
他原本拿他的話當耳旁風,然而聽到此處,不知是想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