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總不能老苦著兩個孩兒吧?
我翻來嫁妝箱子,箱子裡有兩批棉布。
一匹藍色的,一匹紅底白花的。
宋全當初送過去的布有六七匹,我爹娘只挑了這兩匹充做嫁妝。
若不是害怕旁人閒話,估計連這兩匹都不願給。
第9章
用藍布給宋全和大郎做棉衣,另一匹給秀兒做身棉衣還有餘。
這便省下了一筆錢來。
我在院兒里給兩個孩子量身,秀兒眯眼笑著。
抱著那匹布摸了又摸。
「母親,我有棉衣,不必做也可以的。」
我叫大郎伸開手臂,他如何也不願。
「你若真心疼你爹,便縫身新襖子來穿。他這般辛苦,自是希望你同秀兒能過得好。再不久天就冷了,你若連件像樣的襖子也沒有,你爹該多難受?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同我說,若是到時你還執意不做,那便罷了吧!」
我帶著秀兒進了屋,她趴在炕上看我裁衣。
我拿著剪刀咔嚓咔嚓地剪,她用手指比了個剪刀的模樣,亦學著我的樣子剪。
她聽不見,可若是慢慢說話,她卻看得懂。
「秀兒,待你爹回來,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皮子,到時給你做雙小皮靴。不過我還不會做,得尋張嬸子教我。
「點頭啊!」
這樣一大串話秀兒自是看不懂的,可我叫她點頭她卻看懂了,便立時笑眯眯地使勁點起頭來。
這般可愛。
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稀疏的頭髮。
聽說柏枝能生發,這些時日我便用柏枝熬了水給秀兒洗頭,這麼好看的一個女孩兒,得有一頭濃密的烏髮才配她。
我未曾生育過,不知生養孩兒的難處。
可若是孩兒們都如秀兒和大郎這般,只要養得活,多生養幾個也無妨。
明日一早有進城去的牛車,我要領著秀兒同大郎進趟城去。
進城的牛車需提前交了定金,一人五個銅板,每人先交兩文,明日一早便去村口坐車,待到了再交剩下的三文。
我領著秀兒去宋全的表叔家交定錢,成婚沒幾日,村里人也不太熟,但總有人來同你說話。
村里就是這樣,一年四季就這麼些人,舊人看厭煩了,舊事都拿出來翻爛了,好不容易有個新鮮人新鮮事便要換著花樣打聽編排。
我被休的事兒十里八鄉都傳遍了,畢竟村裡的男人哪個會隨便休了媳婦兒?
娶媳婦兒那是要花錢的,休了容易再娶怕就難了。
所以許老三休了我,自然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大事兒,加之我走的那日壓著婆母用剛殺過豬的刀子給她剃光了頭髮。
那頭百來斤的豬也是我親手殺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豬血噴了滿身。
我將那豬收拾了,分了半扇給看熱鬧和來找碴的許家族人,自己扛著另外半扇回了娘家。
可想而知我當日的模樣有多麼駭人了。
加之事情傳來傳去早變了樣兒,宋家坳的人對我好奇便也不奇怪。
「五郎媳婦今日總算捨得出門了,我說五郎自己不出門也就罷了!竟將新媳婦兒藏著掖著不叫人看呢!原來是個這般齊整的娘子啊!」
說話的是宋全的三表嬸兒,定錢是要給她的。
我垂著頭裝羞怯,畢竟我生的是齊整的,遠沒到需要藏著掖著的地步。
她這話頭裡有話,約是想說我將宋全誘得這些時日不出門了吧?
第10章
「三嬸兒,我明日同兩個孩兒進趟城去,這是定錢。」
我將錢遞過去,她伸手接過,放在手裡掂了掂放在了桌上。
幾個銅子兒罷了!又不是銀子,還需量一量有幾兩重嗎?
「五郎命苦,父母去得早,也沒個兄弟姐妹幫襯,好不容易娶了個賢妻,不想又是個病身子,每天藥罐子不倒,生下的兩個孩子身子也沒一個好的,五郎辛辛苦苦賺的銀錢就這樣填了無底洞,到頭來人還是沒留住。我們原本想著五郎怕是不會再娶了,誰知怎的忽地又娶了新媳婦兒。
「你也莫怪嬸娘話多,過日子還是節省些好,你看咱宋家坳的女人,多是一年半載才進趟城,城裡的東西可貴著呢!你剛才進門幾日?五郎不容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