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游已經在這裡站了近三十分鐘了,誰也不知道他是在發呆還是在等人,除了偶爾看一眼終端外,江舒游幾乎沒有更多動作。
藺言和溫綸手挽著手坐在台階上咬耳朵:「江學長看起來好像有點裝…這是可以說的嗎?」
「不可以。」
溫綸瞥了眼下首的男人,「但是可以偷偷和我說。」
藺言腦袋一歪,倚在溫綸的肩上,臉頰的軟肉都被擠了進去,他動了動變形的嘴,嘟囔道:「好無聊啊,江學長到底要幹嘛?」
溫綸摸了摸他的頭髮,安撫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等,等他動了我給你拍視頻。」
藺言糾結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不要,我陪你。」
而且,藺言記得江學長很討厭被拍照,星網上流傳的大部分視頻都是偷拍的。
兩人就這麼貼在一起,百無聊賴的盯著江舒游,看著看著藺言就打起了哈欠,平心而論,江舒游長得不差,但是再好看的木頭人也不能連續看三十分鐘啊!
眼皮逐漸沉重起來,藺言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進了溫綸的懷裡,含含糊糊的說:「我先眯一會兒…」
溫綸托著他的肩,眼鏡下的眸子微垂,輕聲說:「我替你看著。」
又過了約莫十分鐘,江舒游終於動了。
他掃視了一圈圍在四周的學生們,右手高高舉起,打了個響指,「恭喜各位,通過了我的實驗。」
人群中傳來驚呼聲,疑惑的視線落在青年身上,有茫然,有驚喜。
江舒游微笑的攤開雙手:「今天我想做一個社會實驗,關於人能否有耐心一直對某個無聊的事物保持高強度注意。」
他聳了聳肩道:「本來計劃是一個小時的,可惜,我沒有耐心了。」
說到這,他又覺得好笑似的屈指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突然,江舒游的動作一頓,眉頭微微挑起:「看來我發現了一條漏網之魚。」
「B4列第三排的那位學弟,這樣睡覺容易落枕。」
藺言的腦袋動了一下,但也只動了一下,溫綸輕柔的覆住他的耳朵,看向江舒游的眼神不太友善。
這絲不悅很快就消失了,即使溫綸遮住了藺言的耳朵,周圍的笑聲也將少年從睡夢中喚醒。
藺言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等待大腦開機的幾秒中,已經被人拍下了照片發到論壇上。
【捕捉,剛睡醒的小迷糊蛋!】
藺言早在高中時期就已經擁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跟著他一同從高中考入聯邦大學的人也不在少數。
短短几分鐘就成了熱門帖子,評論者除了在校生外,還有不少已經畢業,甚至有外校學生和純混進來吃瓜的網民。
藺言本人在論壇也是有帳號的,身為學生會成員,必要的時候他會封掉一些言論過激的帖子和帳號。
自從知道藺言會看帖子後,論壇里的風氣完全大變樣,滿屏幕「累死了」、「該死的xxx」都變成了「累不死」、「該死也死不了的xxx」。
溫綸甚至調侃過要給藺言發一個和-平獎。
江舒游瞧著藺言又是拍臉又是搓臉,一番努力最後還打了個哈欠的模樣,忍不住低笑了聲。
他本來是打算在這些人之中選幾個專注力較強的學生進行下一步的實驗,現在看來,還需要一個對照組。
收斂了笑容,江舒游揚聲道;「A1列第一排的學妹,B1列第七排的學弟,還有剛剛那位睡著的學弟,想加學分嗎?」
大腦接收到關鍵詞,藺言瞬間精神了,一雙笑眼幾乎眯成了月牙,溫綸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別太高興,哪有學分是好賺的?」
藺言用肩膀輕輕碰了他一下,興師問罪道:「你剛剛怎麼不叫我?」
溫綸推了推眼鏡,一隻手攬住了藺言的肩,辯解道:「你沒讓我叫你。」
藺言剛剛都困成昏睡菇了,哪裡記得自己有沒有要求溫綸叫他,眯著眼回憶了一會兒,少年果斷的決定放過自己。
手一牽,又是天下第一好。
兩天後,藺言收到了江舒游的邀請郵件。
所謂的下一步實驗和藺言想的完全不同,江舒游將他們帶到了一處郊外的別墅,這裡人跡罕至,只有一名滿臉皺紋的老管家。
迷宮般的走廊縱橫交錯,凝固的蠟油附著在燭台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的氣味,混雜著腐敗的氣息,令人心下生厭。
金邊裝點的相框被主人保存的很穩妥,畫像中的扭曲人影似乎在尖叫著掙扎,瘦削的指骨扣住了框邊,妄圖逃離畫像的禁錮。
藺言看著,總覺得自己誤入了恐怖片的拍攝現場。
「少爺,」老管家對著江舒游微微鞠躬,啞著嗓子說:「您吩咐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江舒游輕笑著接過管家手裡的盒子,對著面色不安的學妹學弟們笑了笑:「別擔心,江叔馬上就會離開,這裡只有我們四個。」
如他所說,老管家確實離開了,但他也開走了他們來時的車。
賀蔚然走到藺言身邊,有些緊張的抓緊了裙擺,輕聲問:「藺言,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很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