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失了憶的自己敢不敢黎忻目前還不能肯定,但記憶里的自己倒是很敢。
就在老道士說完的下一秒,他就看到記憶里的自己居然笑著抬手,沒有絲毫猶豫的朝太陽穴開了一槍,效率高的讓對面那個老神在在的傢伙差點跳起來。
記憶里的畫面到此為止,黎忻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面露疑惑:所以,我這麼做是要找人?
面對這麼個答案,黎忻短暫的沉默一瞬,隨後不死心的把記憶又搜了一遍。
搜到最後,他都快把這唯一一段記憶翻爛了,也沒記起來自己到底要找個什麼人。
真棒,自殺找人,但不知道找誰。
抬眸看了眼周邊完全陌生的環境,要不是確定自己被近距離爆頭還有意識這事確實玄乎,黎忻一定懷疑自己失憶前有智力障礙。
至於現在,不管怎麼說,來都來了。
將暫時處理不了的事拋在腦後,黎忻終於起身觀察起四周。
他身處一棟空曠的屋子,透過窗外的月光能看到一些簡單的家具,但無一例外都落滿灰塵。
一路走到茶几邊上,黎忻看到了桌上放著的一張紙條。
這張紙相比被灰塵覆蓋的房間顯得過分乾淨了,窗外的月光映的它發亮,簡直生怕被人忽視掉。
紙條上的字只有簡潔的一行:
【歡迎來到願望之都,請寫下你的願望。】
看了這不不知真假的便條片刻,黎忻開始思考如果普通人看到這個問題會給出一個什麼答案。
事實上答案很簡單——地位,權利,愛情,健康無非這些東西,無論哪一樣都讓人趨之若鶩。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憶,黎忻對這些名詞興致缺缺,最終只能認命的發現,好像除了找人,他也寫不出什麼別的答案了。
這麼想著,他忽然側頭看向沙發背景牆上的一面鏡子。
這面鏡子懸掛的位置十分微妙,但此刻黎忻用它看到了自己。
——鏡子裡的人有一個相當不錯的皮囊。
幽藍色的光芒照亮了黎忻半邊身子,一身深色沾著血的外套,右耳墜著一顆深藍色的寶石吊墜,臉上掛著鬆散隨意的笑容。
他似乎習慣於掛著一張微笑的假面,儘管他知道,自己此時根本沒有在笑。
虛偽,淡漠,傲慢,偏執。
這是黎忻對自己做的判斷。
這樣一個人也許真是會為了什麼人朝自己開槍,但那人會是什麼身份?
模糊的記憶讓他找不到確切的答案,這讓黎忻不得不承認,沒有人能完全了解自己。
僅剩的記憶成為了唯一的路標,黎忻沒有再猶豫,提筆寫下了「找人」兩個字。
看著自己親手寫下的回答,他後知後覺的感到有些荒謬。
他現在要為了一個叫不出名字,不知道相貌和身份的人,在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裡拼命。
這聽著就蠢的要命。
帶著對自己智商的又一次懷疑,黎忻將紙條隨手扔到桌上。然而在他鬆手的那刻,紙條直接開始自燃,最終化為細碎的塵埃徹底消失。
黎忻:「……」
今晚超出認知的事實在太多,黎忻懶得再對此發表什麼評價,轉而把客廳整個逛了一遍,但除了最開始那張紙條外,什麼都沒能發現。
倒是房間角落有樓梯,應該可以上二樓。
黎忻沒打算現在上去,因此只是簡單朝上看了一眼,便轉身朝大門走去。
門沒有被鎖,黎忻推門便看到了一條空無一人的灰色街道。
這鬼地方類似於別墅區,周邊都是這種造型相似的獨棟二層洋房,房門上掛著著門牌算是最顯眼的區分。保持的還算完好的牆上,沾著些許看不清顏色的污漬。
這種用腦子想想都知道是什麼的痕跡黎忻懶得走近去看,轉頭剛準備把這附近逛一圈,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一聲壓低的呼喊:
「喂,別過去!」
順著聲音,黎忻轉頭看向對面的那棟別墅,緊接著撞上了躲在窗簾後的一雙眼睛。
那目光實在算不上友善,但黎忻卻在短暫的觀察後,毫不在意的抬腳朝那邊走去,嘴角掛著笑容開口詢問:「晚上好,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注意到他的舉動,窗後的人忽然用一種恐懼而焦慮的語氣慌忙開口,甚至忘記了壓低聲音:「別過來!」
這聲音實在過於刺耳,黎忻眯了下眼,最終停在原地。
「很抱歉,是我不懂規矩了。」這麼說著,黎忻目測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貼心的後退一步。最終留下一段互相都只能看到對方大致輪廓的安全距離。
見狀,窗戶里的人攥緊榔頭的手鬆了一下,但他目光依然死死盯著不遠處的男人。
毫無疑問,如果這個新人剛剛繼續靠近,他真的會用榔頭毫不猶豫的敲爆他的頭。
見黎忻不準備再動,窗戶里的人終於鬆了口氣,但旋即又有些失望。
這個人的情緒很穩定,完全不像其他人表現出的那種驚慌和狂躁。這給他省了不少事的同時,也側面說明這個人很聰明,也很難對付。
窗戶里的人眼眶發紅,他說不上自己究竟是什麼情緒,只是死死盯著那道身影許久,直到對方再次開口:「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不能過去了麼?」
黎忻一早就注意到了那人幾乎神經質的狀態,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到了瘋人院,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