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忻決定先回去問問可能的知情者。
於是在三分鐘後,被從沙發里強行拐走的郁宿珩已經坐在了19層餐廳。
將一盤擺盤精緻的水果沙拉和一道杏仁豆腐擺在臭著臉的神明面前。
瞥了眼不遠處臉色更差的玩家們。見沒有劣池的身影,黎忻一手托腮,朝郁宿珩笑的燦爛:「嘗嘗,我問了店員,本店的招牌點心,滑而不膩。」
在吃這方面,郁宿珩不怎麼質疑黎忻的品味。
但如果配上人類忽然花孔雀開屏似的漂亮笑容,那就不一樣了。
面對眼前這那愈發妖孽的臉,郁宿珩相當平靜的瞥了眼面前的沙拉點心,隨後後靠上椅背,說出來的話莫名透露出一股濃郁的故事感:
「你往裡面下藥了?」
黎忻:「……」
差點一口水嗆進肺里,黎忻接過郁宿珩遞過來的紙巾,語氣幽怨:「……親愛的,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信任危機。」
面對指控,郁宿珩木著臉無言以對。
其實黎忻無論當初和現在都沒給他下過藥。
但不下藥不代表沒幹過別的,至少郁宿珩不想大白天回憶這些細節。
「好吧。」自知理虧,郁宿珩輕咳一聲,將一勺甜品塞進黎忻嘴裡,果斷轉移話題:「遇到麻煩了?」
「麻煩倒是還好。」
說到正事,黎忻臉上的那點孩子氣迅速消散,叼著勺子的表情有點散漫:「玩家裡有一位之前的熟人,他已經認出我了。」
聽到熟人兩個字,郁宿珩眯了下眼,懂了:「你問,不過我並不保證知道。」
「不,我要問的人你一定知道。」黎忻彎著漂亮的眉眼笑起來,最終緩緩吐出兩個字:
「老闆。」
第61章 戀人公寓(11)
「老闆……」
將這個詞重複一遍, 郁宿珩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過了這麼久居然想起來問之前的事,看來那人讓你壓力有點大。」
黎忻沒有遮掩的意思,一手托著下巴, 聳了聳肩:「是啊, 上來一副被我始亂終棄的語氣。身為一個正經的成年男性, 要是腳踏兩條船我會唾棄自己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 但黎忻的語氣相當隨意, 明顯不認為和某位隨時準備捅自己一刀的傢伙有過什麼,更像是帶著逗弄的隨口瞎扯。
至於郁宿珩, 對這段奔著讓他吃醋來的瞎話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只是在思索自己能透露多少。
最終, 郁宿珩對上黎忻的眼睛,淡聲開口:「老闆只是他們對一個人的稱呼,就像下屬稱呼上司,但並不是一個代號。」
「至於那個更廣為流傳的指代……」
說著,郁宿珩頓了一下,看著對面人總是隱藏在笑容之後的眼睛,輕輕吐出兩個字:「灰鴞。」
黎忻指尖一頓。
鴞,報喪鳥。
「灰則是灰城的簡稱。」郁宿珩的聲音很淡, 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某一次的灰城宴會。
那時的郁宿珩正以一個青年作家的身份行走在灰城。
他偶爾會用一些身份在世界行走, 倒也不做什麼, 只是接個名頭看著。
舉辦宴會的是一個上城區調派到灰城不久的官員。
宴會名單很長,除了重要人物,其餘都是由相關人員隨意派發給當地的各界名人。
作為沒什麼成績空有皮囊的新人作家, 郁宿珩確信自己能來恐怕是哪位工作人員私心。
灰城作為下城區的中心,它比不上上城區的極盡奢華,但也一脈相承的把從貧民們手裡扣出的幾個子用到了極致。
然而……這場耗盡財力, 以震懾為目的的宴會。
卻在最開始便失敗了。
宴會的主人在開場三十分鐘後,像條哈巴狗一樣的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再也沒了幾天前公開演講時的雄心壯志。
而站在大廳中心,那個從踏進這裡開始,便喧賓奪主的傢伙卻始終在笑。
迷醉的燈光勾勒著攝人心魄的五官,勾著隨意笑容的男人就那麼懶洋洋的站著。身上濃重的血腥味甚至沒法被屋內的高檔香氛掩蓋。
他沒有開口,所以這場宴會中的其他人全部緘口不言,空留城主一個人語無倫次的唱著獨角戲。
再輕的呼吸在此時都顯得粗重,沒人願意在那個人不高興時吸引一絲一毫的注意。
儘管他並不是灰城名義上的掌權者。
儘管這人總是笑著說——他只是區區一家拍賣行的老闆,還上位的名不正言不順,所以見他的時候麻煩別擺著一張上墳的棺材臉,晦氣。
餐廳的暖色燈光與記憶里逐漸重合,連面前這張總是帶笑的臉一起。
不過到底還是有所不同。
那天郁宿珩只是遠遠看著那場來自人類的權力鬧劇,站在角落裡始終沒有露面。
而此時,這位傳聞中灰城最喜怒無常的幕後操控者,卻用叉子叉起一塊新鮮草莓點了下他的嘴邊,彎起的眼睛亮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