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明晃晃的震懾與威脅。
可惜黎忻一向不吃這套,甚至還有心情好奇這位到時候會是個什麼造型亮相。
見耳邊沒再傳來其他聲響,黎忻一點停頓都沒有的回頭,相當順暢的又接上了助理的問題:「和我談筆合作吧。」
黎忻收回目光微微勾唇:「你也清楚我並不可控,事實是我也確實不會讓它成功。」
「答應我的條件對你我,甚至木偶都沒有壞處,你可以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助理明顯沒有完全信任他的說辭,但黎忻並不在意,只在離開之前留下一句和昨晚一模一樣的話:
「好好考慮吧……畢竟機會很可能只有一次。」
說完,黎忻沒再管助理的反應,抬腳朝台下走去。
郁宿珩此時依舊坐在原地,見黎忻笑著接過自己手邊的木盒準備離開前,才抬眸輕聲開口:「想清楚了麼?」
想清楚什麼?
他沒說,可黎忻看著那雙似乎早已看透一切的深邃眼眸,臉上從容的微笑卻漸漸化為了一絲說不清的無奈。
最終,黎忻伸手捂住了那雙像要把他徹底看透的眼睛,輕聲嘆氣:「這麼敏銳幹什麼。」
郁宿珩沒有回答,黎忻看了他片刻,忽然垂頭貼上捂住那雙眼睛的手背。
交錯的呼吸帶來說不清的繾綣,在長久的沉默之後,黎忻輕聲詢問:「生氣了麼?」
「……不算。」
他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並無不同,也確實沒在生氣。
只是就算神明,偶爾也會有些難過。
不多,只有一點點。
微涼的指尖順著手腕一直觸碰到脖頸側方,黎忻一動不動任由他動作。
他知道郁宿珩在確認什麼。
由於那點莫名的心虛,趕在郁宿珩出口前壓低聲音輕嘆:「很疼……作為安慰,不準備給我一個吻麼?」
親自確認完早有猜測的答案,郁宿珩被輕柔捂住的睫毛輕顫一瞬,最終冷聲開口:「不準備,知道疼早幹什麼去了。」
賣慘失敗,黎忻卻忍不住笑出了聲:「真無情。」
郁宿珩沒有回答,他能聽到樓上逐漸擴大的危險氣息。
一個偽神雖然麻煩,但還不足以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麼。可既然黎忻沒說要結束遊戲,那麼他也不會開口。
因為他知道,比起這個人決心要陪他去的地方,一個被規則層層壓制的偽神根本什麼都不算。
既然已經踏出了那一步,那麼現在要做的也只有繼續向前。
「我不會阻止你。」
伴隨著不斷逼近的聲響,郁宿珩拉開覆蓋眼睛的溫熱手掌,他看著愛人溫和的瞳孔片刻,最終冷聲開口:
「這筆帳回頭再算。如果連被規則重創的木製品都打不過,那不如乾脆回去繼續做你的大少爺。」
嘈雜的聲音透過天花板已經清晰的傳入耳中,可黎忻卻毫不在意忽然發狂般密密麻麻撲上來的怪物。
在被徹底吞沒之前,他甚至依然在笑。
郁宿珩看清了那個口型。
他說:回頭見。
……
瘋狂的怪物將黎忻層層束縛,但卻並沒有做出攻擊行為。
木偶僅僅掙脫親口答應下的條件對他出手就已經耗費了太多力氣,此時它徹底陷入了虛弱期。
最終,他們回到了頂層。
隨著怪物們退去,黎忻平靜注視著依舊坐在窗邊的木偶。
看來它最終放棄了從天而降的方案,依舊選擇讓怪物把人送到眼前。
對此黎忻深表遺憾。
見之前還對它瘋狂算計的人類此時卻放棄掙扎似的站在眼前,木偶充滿警惕的問道:「你還要再掙扎麼?」
黎忻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反問:「按你的推算,我能逃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木偶沒什麼猶豫:「趨近於零。」
「是麼,那聽起來確實沒什麼掙扎的必要。」雖然這麼說,黎忻卻抬眸看向窗邊的木偶,緩緩勾唇:
「既然如此,那就來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