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黎忻忽然想起了郁宿珩在送他離開前說過的話:
[你的布局和控場能力確實夠強。如果單論計謀,就算把這些神裔捆在一起也不夠你玩的——但這遠遠不足以讓你贏下眾神的遊戲]
說著這話時,他神色認真的看向黎忻的眼底:
[因為他們中有些人甚至不會給你開口的機會,而早早便死掉的人不值得他們費心]
「黎忻!」
遠處傳來不知道誰的叫喊,黎忻沒有理會,只是平靜注視著已經近在咫尺,泛起刺目光芒的法陣。
他很清楚一旦在這裡被抓住,那無論是規則,郁宿珩,還是自己的計劃都將被徹底打亂。
黎忻很少把自己送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就算在上場副本,他也知道自己擁有退路。
而此時,他清楚意識到自己已經別無退路。
腦海中某一根弦在此刻忽然斷裂,黎忻死死捂住心口,眼底的瘋狂已經洶湧蔓延。
感受到反饋,天鴿伸手按住已經蔓延上肩膀的黑色,甚至沒去管身後依舊企圖將她扯入影子的細線,再次催動力量將囚籠狠狠推下。
這次一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天鴿沒有絲毫停頓的握緊手心。
直到法陣散去,留下一塊清透的方形水晶。
確認囚籠依然成型,她強忍著心臟的刺痛斬斷身後的束縛一躍而下,趕在白巫之前握住了那枚方塊。
慢了一步的白巫臉色有點難看,他看著面前褪去戰鬥形態而面色蒼白的少女,幾乎咬著牙開口:「你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然而面對命運的忠告,天鴿依舊冷漠的聲音卻不為所動:「我看不透命運,只相信審判的天平。不過你的存在會讓他多一份砝碼。」
身體已經將近透支,聽著碎骨和骷髏不斷砸落在身邊的噼里啪啦聲,天鴿終於分了一個眼神給亂成一團的天上。
兩位死亡的神裔正混亂的撲成一團,卯足了勁要把對方拆成一堆碎骨。
就算暫時誰也奈何不了誰,但能多薅下一塊也是賺的。
對這種拆積木的打發理解無能,天鴿重新垂眸看向手中的囚籠,然而在看清裡面只有少量的黑色液體時,猝然愣住。
這明顯不是她的目標——至少只能算是目標的一部分。
「這不可能……」
看到這一幕,她始終冷漠的話語裡終於沾染了一絲散不去的驚異。
她不明白這種幾乎被罪惡裹挾的靈魂是怎麼在審判的鐘聲中掙脫的。
可很快,腳下忽然翻湧的恐怖氣息卻讓她忘記了思考。
不知何時,整片區域的地面被厚重的,顏料一樣的黑色完全布滿。
它伸出纖細的觸絲,死死抓住每一個觸碰上的「獵物」
就連白巫都沒能發現它們究竟是什麼時候「占領」的整片區域。
在一片慌亂之中,一道漣漪似的波動忽然自表面盪開。
緊接著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自下而上飛速靠近的恐怖氣息。
那氣息太過強烈,連天空中殺紅了眼的劣池和枯骨都忍不住投去了目光。
「這是……什麼?」
死死看著腳下,天鴿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顫慄。
可白巫同樣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短短几個呼吸間,地面上漆黑的漣漪越來越多。
它們彼此碰撞,甚至開始緩慢的顫動、翻湧,最終伴隨著狂暴的巨浪迸濺開來。
在這要將一切掀翻的暴動和席捲開來的壓迫感中。一道巨大的,將近五十米寬度的影子在天鴿緊縮的瞳孔中席捲而上,最終帶起漆黑巨浪,破土而出!
察覺到什麼,一直皺著眉縱觀全場的道老闆猛的變了臉色。
他一瞬間衝出破爛不堪的屋內閃身到半空,在看清那東西的全貌後,道老闆目光呆滯的喃喃自語:「我靠,不是吧……」
在這場幾乎傳遍大半復活本的劇烈震動中,所有人或NPC全部驚愕的仰著頭,看向那隻高高躍起的龐然巨物——
一隻渾身漆黑,幾乎遮蔽天日的巨鯨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它自黑暗之中躍起,張開大口將所攔之物盡數吞噬。巨大的身軀和拍落的尾扇將緊鄰的數條街道全部擊碎,發出宛若雷鳴的吼聲。
恐懼自此開始蔓延。
席捲的氣流早已將所有企圖靠近,或沒能離開的人全部掀飛,連企圖穩住身形的天鴿都沒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