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第二次被當面指著鼻子罵,黎忻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手中的文件可以說是他在辦公室找到的那份的完整版。裡面詳細記錄了之前那些話事人的任職過程和調離後的結果。
從這份文件來看,他們要麼是付出其他交易形式,要麼和黎忻現在的身份一樣是花大價錢買的。
不過無論是如何進入的,他們在離開後無一例外全部進入神殿,而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蹤跡。
看著最後標註的「失蹤」二字,黎忻居然合上文件,隨手丟到了桌上。
對上男人猛然皺起的眉頭,黎忻笑了笑:「你不會覺得這種白紙黑字,甚至沒法找到印證的東西可以作為「證據」來看吧。」
男人繃著一張臉:「你可以選擇不信。」
「激將法在談判桌上已經過時了。」黎忻站起身,越過男人看向窗外晃動的樹影:「不過既然不準備攤牌,那還是同樣,我們先放下這個話題。」
這句話並沒能讓室內的氣氛緩和,溫斯先生的手一直無意識的開關鋼筆帽,視線也生硬的落在黎忻身上。
比起緊張,他更像是在害怕什麼。
不是屋裡的,因為在黎忻剛進來時這個人的狀態完全正常。
那這種狀態出現時……
抬眸注視著將整個房間完全封鎖的光屏,黎忻居然毫無預兆的走了過去。
「如果不想被撕成碎片就別碰它!」
然而黎忻充耳不聞,整個手掌完全貼合。
就在下一刻,劇烈的波動在此處炸開並瞬間帶起風暴。
溫斯先生下意識開始後退,身上卻依然被狂暴的力量劃出數道傷口。恐懼在他眼中瘋狂蔓延,卻依舊死死盯著黎忻所在方向。
好在刺耳的爆破聲並沒有持續太久。
滿屋裂痕之中,溫斯先生捂住冒血的側頸面色蒼白的艱難起身。他下意識踉蹌著上前幾步,在看清窗邊那道毫髮無損的身影時,終於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伸手接過一片碎片,黎忻看著它在手中緩緩散去,帶起冰涼的溫度。
他的心情並不算好,聽到聲音後側目看向滿身狼狽的溫斯先生,聲音很淡:「真有意思,這是你的神明留下的力量吧。」
背光的身影隱沒在暗處,身上唯二發亮的只有那雙琉璃一樣泛起光的詭異眼睛,與頸側透光後澄澈的藍寶石。
皮鞋踩在地面發出規律的悶響,溫斯像是才從震撼中回神,看到黎忻靠近的動作,眼底湧上了近乎瘋狂的兇狠。
寒光在黎忻最後一步踏出後幾乎貼著脖頸划過,這一下溫斯先生根本沒留手,後傾時黎忻冷眼注視著對方不加掩飾的殺意,一手順勢扯過他的手腕,抬腳踹在上他的膝蓋。
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等溫斯先生感覺到膝蓋碎裂的劇痛時,已經滿嘴血痕的跪倒在地。
可他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勢,伸手想要抱住眼前人的腿,卻因黎忻後退一步的動作撲空,狠狠摔在地上。
「真狼狽。」
頭頂傳來漫不經心的聲音,溫斯先生抬起布滿淚痕與血跡的臉,連後牙都在打顫。
「被神明留下的力量傷成這樣,你確定自己是祂的信徒?」那人似乎笑了一聲,可聲音卻冷的讓他害怕:「別告訴我你除了激將法就只會哭了。」
從桌上抽了張紙,黎忻不急不緩的聲音卻冷漠到像在進行一場審訊:「你在害怕祂,為什麼?一位被選中的神眷居然害怕一直眷顧自己的神明,說出去誰信。」
溫斯先生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咬著牙關。看到這幅視死如歸的表情,黎忻瞭然:「很難回答?那我們再換一個話題怎麼樣?」
「什……什麼?」
聽著顫抖著的嘶啞聲線,黎忻轉身繞到布滿豁口的辦公桌後,拉開椅子坐下。
「我好像只說了我的第一個目的。至於第二個……」垂眸瞥了眼地上的東西,等黎忻確定他夠嗆能給什麼反應後,才嘆了口氣:「好吧,就不用你猜了。」
可男人還沒鬆口氣,緊隨其後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臉色一瞬間蒼白:
「我知道你做的那些骯髒事。」黎忻眯了下眼,意味不明的隨口說道:「一位神眷卻被按上空有虛名的神女之位。而你鳩占鵲巢,像只披著皮的驢。至於神殿那位,就更不用說了……」
說著他頓了一下,饒有興致:「雖然到現在為止神明沒有發現也好,放任不管也罷。你們卻心虛到連那位神明的名字都不敢提起,甚至連用祂遺留的力量都在害怕。是怕被雷劈麼?早幹什麼了?」